在傅禹要踏进他的生活领域,走进来管他的私事的时候,他根本没来得及拒绝,等他回过头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多少有些晚了。

因此他产生了一些肉眼可见的排斥感。

傅禹在外面等着时鹤生从殡仪馆出来。

他没有走过来,而是径直坐在了外面的长椅上,轻轻地仰起头,靠在了墙上。傅禹知道他想静静,他下了车,远远地靠在车门口看着他。

早在第一次见到时鹤生的时候,傅禹就知道,他一定是个好说话的老师。长得清俊,举止儒雅,看向学生的眼睛亮亮的,带着温柔敦厚的笑。

事实上他确实很好说话,无论上课有多少人无视他的严厉,多少人在他出糗讲错的时候哄堂大笑,无论是否有学生是真的带着恶意,他都不在意,都会原谅。

傅禹虽然那时候年轻不爱上课,但是从来不做欺弱怕强的事儿,他不惹事也不怕事,对所有老师一视同仁。

都不在乎。

所以第一次月考结束,时鹤生盯上他的时候,傅禹并没有特别讨厌,反而觉得新奇起来。

随着一次次配合和时鹤生的啰嗦后,傅禹才烦了。

那个时候他爸爸傅成坚被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泰裕集团刚刚经过一轮大换洗,暗中傅禹转了校后一直遵循着家里父母的嘱托:要低调,不能惹事,不能出风头,也不要随意讲家里的情况。

傅禹看上去自由散漫,实际上条条框框规矩着他,打压着他,所以他在附中的大半年里,卷子从不写完,也没几个真说得上话的好朋友。他和时鹤生一样,是空降进附中的一颗蒲公英。

不同的是,他随时会被风吹走,而时鹤生要扎根在这里。

偏偏时鹤生盯上了他,觉得他良材可用。傅禹心里冷眼看着,面上又笑着,看他能和别的老师有什么差别。

其实也没什么差别,所有的教育工作者都觉得自己会拯救哪怕一个小孩的人生。只不过是那次时鹤生在他面前扭伤了脚踝,才在傅禹波澜不惊的心里引起了一丝轻颤。

在那之后,可能是少年人的英雄情结作祟,傅禹再看他的时候,就多了一丝怜悯和不忍。

他好像很孤独,又很温柔,麻烦的是他的眼睛会说话,还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病态美丽。

傅禹开始一次次接近他,讨好他,在时鹤生面前不厌其烦地出现,来探究心里那个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答案。

答案是有了,但他被拒绝了。

过了四年,傅禹还记得那个除夕晚上,他给时鹤生发了短信告白后接到的那一通电话,每一个字眼都清晰无比。

那是他听过来自时鹤生的最直接、最严厉的拒绝:“傅禹,你不能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老师,我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师生恋是教师行业所能犯下最大的职业禁忌,我的道德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我也希望是它最后一次。”

最后,在傅禹的沉默里,时鹤生又说:“谢谢你,新年快乐。”

说出来时鹤生可能真的会气死,但因为这通拒绝电话,他在傅禹心里熠熠生辉,多了一层神性的光芒。

幸好……他等到了今天。

傅禹看着时鹤生冷静后走下台阶,朝他走过来。

他伸出了手,时鹤生没有看他,直接绕过去上了车。

傅禹只好也坐上去,主动过去握他的手,问他:“要回家吗?”

“送我回学校吧。”时鹤生微微侧过脸,说,“傅禹,你该回去工作了。”

一大早两个人就出门赶了过来,出了这种事,傅禹以为时鹤生至少想请假休息一天,就也休息了,把工作都压到了晚上。

“我可以回公司。你就别回学校了,请个假,回去休息一天,调整下心情,好吗?”

听到傅禹的妥协,时鹤生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无情了,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时鹤生把眼睛抬起来,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