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端端的世家子,到这满目疮痍的闻喜县做甚?
他好奇地投以目光。
视线弗一落在那被覆了半面的眉目上,便一下凝住了。
虞临的神色始终平静,并随时准备掏钱入城。
却见对方态度如冀州邺城那些守兵般,面上带了些许恭敬的笑:“可矣,请入。”
服务态度倒是不错。
虞临微微颔首,取回名谒,款步入城。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有关新县令的任命,根本还未传开。
上一位正式到任过的闻喜令,还是受乱臣贼子李傕等人控制的傀儡朝廷所任命的。
在任数载,亦只顾交好县中大族,敛尽民脂民膏,并于在关西诸将彻底失势、李傕伏诛前,就机灵地弃城而逃了。
在这之后,便是大将军袁绍私表的“闻喜令”来短暂占据过此城,然也只是进一步搜刮粮银,使强者充军罢了。
直到去岁末,司隶校尉钟繇出任后,闻喜县才名义上落入了曹操控制。
受袁绍所表之闻喜令早已逃之夭夭,如今便是廷府无君、唯靠功曹掾属运作的状况。
很快,虞临便将这座小县城的内部逛完了。
在对城里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后,虞临不慌不忙地步行回到位于了城中心的官署。
毕竟,在同曾任郑县令的杜畿有过交流后,他已然得知作为县令的自己,是不需要特意寻求住所的他直接就可入住官署。
虞临对此感到非常惊喜。
按杜畿所说,他只需辰时与日昳时分位于官署即可。
但他决计是不可能那么散漫的。
一天时日既可因荒废而枯燥漫长,也能因忙碌而紧迫短促。
住在署衙中,不但节省了他物色住所和通勤所需的时间,更能最大化他的办公时长和召唤部下的效率。
能将睡觉外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这将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虞临心满意足地想着。
他虽走着神,步履却不疾不徐,转瞬便于被看守大门的仆役们的惊愕注视下,径直长驱直入。
“慢、慢着!汝是……”
待那守门卫兵如梦初醒,震惊地开口询问,不过转瞬功夫,那道人影已然不见了。
虞临已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堂,进入了二堂里侧的签押室。
这间虽终于有人在了,却只是两位身着短衣、懒散箕坐,凭几看着闲书嬉笑的属吏。
虞临不带丝毫温度的视线,晏然掠过两人。
因步履悄无声息,两人并未察觉到他的来到,他就已一言不发地退回了二堂正室,并很快便找到了作为签到本的直簿。
然而直簿被随意摊着,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最顶上的墨字所写的日期,还是远在二年多前的建安三年。
足以见得,这些人甚至连敷衍了事的虚应,都懒得做。
虞临的目光很快从那日期上移开。
他将这薄薄的册子几下翻完,将上面出现过的所有人名清楚记下。
他并未再看那二人,而是神态自若地直入衙门后的长官住所。
三室具是宽敞明亮,只是博古架上空无一物,地上也因缺乏洒扫而落了灰。
这是他的住所了。
虞临粗略检视一番,不闻乱七八糟的熏香气息,因此还算满意。
他将长弓随意解下,又将袖中钱囊取出,具都置于几案上。
经过短暂思索后,他未除佩剑,也不曾褪履,便重归大堂。
众人怔怔目随,屏息静听。
他未尊礼缓步,亦无礼玉和鸣。
然其翩翩玄衣从容扬袂,仍彰曜美无度,如英如玉。
怔怔出神间,便见那修长麒躯从容闲雅,拾级而上,竟是在那廷君之位落了座!
直至这时,仆役们才悚然而惊。
这位晏容粲明、却行事旁若无人的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