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虽仅淡淡投来一眼,却是出乎他们意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虞临虞子至,司空掾属,守闻喜令。”
那无意间仿了旁人的声线,此刻尤显低沉。即便渐灼日晖,仍染了几分玫琁隐曜、美玉韬光的冷然。
闻喜令?!
众人如遭霹雳,哑然无声。
他们不曾意识到的是,为对方容仪所震慑的自己,竟从不曾怀疑过对方的说辞。
做完了自我介绍,虞临微微垂眸,稍稍思索片刻。
人未到齐,那就不必急着展示印绶了。
虞临想着,将那直簿上曾出现过的三十二个名字清晰无比地说了出来,旋即道:“今日当值的属吏何在?”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无不大惊失色。
即便是在这衙署担职最久的那位小吏,也不敢自夸能一口气说全!
这位突如其来上任的虞闻喜,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只等一个时辰。”虞临在短暂的停顿后,抬眼看向众人,冷淡道:“废负逾时者,若给不出合理缘由,日后便都不必来了。”
即将刮得衙署兵荒马乱的这阵飓风,暂还未传到卫固位于城外的庄园中。
他正同友人范先闲聊。
二人交好河东太守王邑,雄踞河东多时,消息自是非同寻常的灵通。
王邑将被名为杜畿者取缔之事,他们适才知晓。
卫固揽一美妾腰,懒散道:“若我所料不差,曹操甚重关中诸务,必遣腹心至河东,闻喜亦然。”
范先更好妖童,一边由二人服侍着,一边不以为意地询道:“喔?贤弟此言既出,可是已知闻喜令将为何人?”
“暂未可知。”卫固玩笑道:“据闻那荀彧待陈国虞氏子分外看重,留其于府上居住多时,许是他也不一定?”
“陈国虞氏?”
范先若有所思:“其族人非早徙于徐地乎?曹操纵祸亦在彼时,存亡尚未可知也。”
卫固哼笑一声:“许是其嗣子独慧,得以身免。闻其同那广陵陈登交好,恐又是位湖海之士,好以粗豪称。”
“若真如此,”范先不甚在意道:“我倒是盼是虞氏子来。”
越是粗莽,越是名微,便越好应对。
连那大名鼎鼎的颍川钟氏,待他们都慎而重之,更何况一早已没落、名声丝毫不显的虞氏子?
卫固放松地笑道:“倒是不必心急,即便真出了一位闻喜令,待其到任,必是一月之后的事了。”
观官渡之势,二军看似焦灼,明眼者皆知曹军处于劣势。
仅前线战事,就足使曹操焦头烂额,何来援定关中的兵力?
当日钟繇轻骑定司隶,使荆道复通,已是占了时机之巧妙,也是得亏关西诸将之愚鲁。
他们可非那西凉武夫,虽无那兵势强盛,却也有部曲数千,绝不是好愚弄的,绝不会叫他有机会故技重施。
派个无名无姓的黄口小儿孤身到任,又能如何?
卫固嗤笑一声。
只要不是个蠢钝无极、无可救药的贪货,便知在官渡决出胜负前,不宜往河东处受炙烤之罪。
要么聪明些推辞了去,要么在上任时竭尽所能地拖延时间……
直到铃下心急火燎地带来虞闻喜的命令时,喝得半醉的二人都是如此想的。
作者有话说:
0.鞶(pán)囊:
汉代用绶系印,平时把印纳入腰侧的鞶囊,而将绶垂于腹前:有时也连绶一并放进囊中。《隋书·礼仪志》:“古佩印皆贮悬之,故有囊称,或带于旁。”《晋书·舆服志》:“汉世着鞶囊者,侧在腰间,或谓之旁囊,或谓之绶囊。然则以紫囊盛绶也。或盛或散,各有其时。”在班固的书信中曾提到若干种高级鞶囊,如“虎头金鞶囊”、“虎头绣囊”等。东汉末年的沂南画像石中刻出了它们的形象。但如果把印和绶都塞在囊里,那就难以识别佩带者的身份了。《汉书·朱买臣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