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不如于此任职不过区区二月、便已令枯朽化春的年轻上峰。
思及此处,裴潜既对虞临钦佩得无以复加,又是自惭形秽。
裴潜的态度忽然变得积极上进许多,虞临虽不解其因,但无疑乐见其成。
等将闻喜县内正在进行的逐多项目逐个进行过简单交接后,见裴潜的神色渐渐从红润变得苍白,眸光也渐渐涣散后,虞临不禁担心对方或会似昔日王事般昏倒在地。
于是,他很是善解人意地就此打住:“文行奔波劳苦,必已疲敝,不若先去歇息,余事留待明日再叙,亦不算迟。”
闻言,仍艰难吸纳着适才所言诸务的裴潜,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仍有“余事”?
经此一茬,他可算是明白缘何自己先前归家、竟是遥望而不敢相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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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潜怀揣着满腹公务回到房中,临睡前还不忘让下仆去信家中、令家眷搬入署中同住。
忙完这些后,仍是辗转反侧,久久才得以艰难入梦。
待他一觉睡醒,也不过侵晨初过。
惦记着那千头万绪,他只草草用过朝食,便归了二堂,欲要开始理政,殊料一眼便见到那道才渐渐变得熟悉身影。
虞临恰于此时静然抬眸,淡淡看他一眼。
眸光熠熠如星,竟不见丝毫疲态:“文行已起了?坐罢。”
“……下官在此,请问廷君起居。”
裴潜木木愣愣地问候过,僵然坐下。
渐觉如坐针毡。
廷君这究竟是勤勉至一宿未睡,还是恰比他早起了些许?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位在他眼里、愈发显得高深莫测的上峰,已抛了新的话题来。
虞临多少看出,裴潜昨晚应对得有些吃力,便暂时打消了将政务都推到对方头上、自己只安心出门打匈奴的念头。
即便荀彧给他送来的人再好使唤,也不能一下用坏了。
虞临想着,便给对方挑了个更简单的任务:“闻文行出身本县望族,为裴氏之芳兰。我现有要务一桩,欲询尊侯,不知文行可愿代劳?”
裴潜心念电转间,已然畅快应下。
观虞君仪容光丽,谈吐简要,行事如若雷霆,绝非恒人。
现临闻喜为令一日,便需谨慎行事一日,阿父早期坐观,如今局势落定,恐早有心求见。
他因母族低微,又不好细节,并不为父所喜……然今得此务,便是闻喜裴氏主系,有求于他。
虞临并不在意裴潜心里的弯弯绕绕,只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诉求。
他不会触碰对方的宾客徒附,但作为交换,他要求以正常价格,赎买回近五年自卖其身的奴隶佃农。
再由官府名义,正当地恢复对方自由民的身份。
他心知单纯积累钱粮、在仍受曹操调配的情况下,并不见得能保住太久,不如尽早换成劳动力。
在他眼里,只要田力增加,不愁无粮。
裴潜闻言,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来:“廷君欲赎买……奴仆?”
在一些掾属眼中,这位长官喜怒不显,却似是嫉恶如仇,且尤其憎恶豪族。
但随着对虞临行事做派愈发深入的了解,以毌丘兴为首、同样出身闻喜望族的一干掾属,逐渐开始改变想法了。
虞临固然斩杀过卫固、范先二人,但到底是因对方数犯律法重罪,公然蔑视上峰、且意欲对其不利。
如此重罪,即便连坐三族亦不为过然虞临在干脆利落地剪除二人后,非但未牵连其家眷宗族,更是只取律法规定的罚金。
甚至连剩下的那少许财物,他也光明磊落地命人送往河东卫氏主脉所在,并未顺势留下。
如此可见……虞临所憎并非豪族,更似仅限于残虐无序者。
“正是。”
虞临颔首。
在裴潜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这位光润玉颜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