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竟真睡熟了?!

曹植实在是难以置信。

阿兄怎么能睡得着!

曹彰是被一顿毫不客气的粗暴摇晃,给生生弄醒的。

不论是谁胆敢这么做,实在都可恶至极!

在头昏脑涨地睁开眼睛时,曹彰简直怒不可遏。

他好不容易才做了个阿父连他也带去从征官渡的美梦,就被这讨嫌的阵阵摇晃给破坏了!

然而他气冲冲地刚要质问,一睁眼,却看到阿弟曹植板着张脸,嘴唇紧抿,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曹彰的心里咯噔一下,气猛一下泄掉了。

上回见到阿植这般冷峻神色,还是在宛城的时候!

在开口前,他将自己最近背着兄弟们做的所有坏事在脑海里飞快过了一遍,很快有了几个怀疑对象。

他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点,任闷不做声地杀上门的阿弟一下坐到了他原本睡的位置,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阿植怎来了?”

曹植见他这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眉头一下皱紧了。

双颊微微鼓起,不满之色倏然溢于言表。

面对曹彰的茫然,他痛心疾首地闷声质问:“白日得见神人,阿兄你怎能这般无动于衷,甚至高枕安眠!”

为如何写赋描摹赞颂之事,他已苦恼大半日了!

第28章 第28章

他怎就这般麻痹大意, 叫阿弟给逮住了?

曹彰被拽到案前,双眼发直地听着弟弟曹植滔滔不绝时,满心只存懊恼。

实在是太傻了, 他想。

要是他睡前警醒些,把那早不知撂哪里去了的门栓找回来将门关紧;或者狡兔三窟,到阿熊那借宿一晚;又或直接留在军营里暂住,今晚干脆就别回来……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听着阿弟两眼冒光,眉飞色舞,说到兴起时还手舞足蹈,他只觉越来越困了。

要知道, 就连威严如阿父的反复叮咛,都没能叫他多读几本书!

横竖文之佳丽,阿父膝下已有丕兄和植弟二子深知,是有他不多, 缺他不少。

然而昔日对着阿父,他尚且能凛然地以卫、霍二位将军虽不读兵书、却也立下丰功伟绩为由拒绝……现在面对朝他大谈特谈白日虞君之美的阿弟, 他却是束手无策。

又一阵困意猛烈袭来。

曹彰赶紧捂嘴低头,才没当着曹植的面打出这个大哈欠。

罢了罢了,得亏阿植也知他斤两, 并未要求他也一道加入吟诗作对,只独自说个不停。

怎能赶走阿植呢?

曹彰想,毕竟阿植只是实在亲近、依赖他这可靠兄长, 才特意寻他倾吐这些荡漾心旌……他需爱护阿弟才是。

这么一想, 他便多了些宽容, 盯着阿弟的脸走起神来。

……阿弟这满嘴叽里咕噜的, 到底在说什么呢。

他倒不是不曾试图过跟上对方的话语,但只尝试了瞬息, 就毫不意外地掉队了。

他于是开始自己想自己的。

那虞君的确极美。

他白日攀至对方背上时,那身如颀长玉山,还能清晰感受到那臂腰很是柔韧有力。

倒是颇适合手持三尺青峰,亦或张弓远射……

曹彰难掩羡慕地想,他是不敢奢望拥有那般容仪品貌的。

但要是稍加努力的话,能否有虞君的身量?

他一颗才刚滚热的心,就在想起阿父的个头后,倏然变得冰凉。

……就连已经身故的阿昂兄,虽极武勇,但也称不上身量高挺呢。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寤言不寐,相思至嚏……”曹植语气惆怅地说到这里,忽似察觉到了什么,忽定睛看向曹彰,冷不防地提问:“阿兄认为如何?”

他正畅想着怎样才能偷偷骑一骑那匹才从司隶送来不久、马上就要运至官渡的千里驹,一下被打断思绪,顿时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