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苦着张脸。

丕兄也是这样……怎一母同胞,就他曹彰文才匮乏?

不过他私下里一直有所怀疑:在弟弟们面前格外好颜面的阿丕兄长,应该是没少背着他们用功,只在表面上做出游刃有余之态罢了。

可恨呀,既有他曹彰,这天下缘何又要有这么多过目不忘、博览群书的奇才!

被扰了睡眠的曹彰满怀怨念时,虞临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他适才从睡梦中醒来,皓月高悬,果然距天亮还早。

尽管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他却已经补足精力,神清气爽了。

在取用屋内的水简单洗漱过后,忽觉鼻尖处莫名传来些微痒意,不过很快便被他压抑下去了。

籃申

经过大半夜的适应,他分明不觉熏香刺鼻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反应?

虽在孔明藏书处读过《诗经》,虞临仍旧不存在任何“相思至嚏”的浪漫情怀。

他怀着淡淡的疑惑,在屋中找了一圈,但并未找到原因。

守在寝室门外的下仆昏昏欲睡,忽听见极细微的开门响动,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当他下意识地往回瞥了一眼,却瞥见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客人,怔在了当场。

“虞、虞君?”

客人怎这么早就起了?

等他回过神,虞临已冲他微微颔过首,不疾不徐地径直往外走了。

这可是主家极为看重的贵客!

他慌忙站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往前追了几步:“虞君若有需要,尽管吩咐鄙人,何劳虞君亲去!”

他一边追着,一边在心里纳罕:虞君的步子分明瞧着不急不缓,怎他卖力追赶,也只见两人隔得越来越远了?

独来独往了十数年的虞临,根本不习惯出趟门还需同其他人交代什么,但也不愿为难被派来侍奉自己的下仆。

他直截了当道:“我欲出门。你主家可允?”

若是荀彧不允,他也不准备硬闯。

就等夜深人静,再翻窗出去……虞临如此盘算着。

听闻客人这话,那仆人顿时傻了眼。

在确定对方神色认真,不似说笑后,他脸上的茫然都快溢出来了:“主家从不曾下令不许客人出入府邸。可……虞君,城中已值宵禁,唯卫兵或持特令者方可出入。”

他实在难以相信,能叫学识渊博的主家看重的贵客,竟会不知连城中稚子都知晓的宵禁之事。

见虞临神色淡定从容,丝毫不因他的话露出失望或震惊之色后,他就更不相信这一点了。

莫不是贵客身份实则特殊,是手持令牌之人?

虞临面无波澜道:“我自有办法。”

所谓的违禁违规……

虞临理直气壮地想,只要不被巡查的卫兵发现,不就等于没有违反吗?

没听出虞临实则含糊其辞的狡猾,下仆又偷偷打量了他一番,心下已将对方“身份特殊”的猜测信了个十成十。

虞临见糊弄过去了,便不再拖延:“侵晨前,我便会归来,你可自便。”

“喏。”

见他泰然自若,显是自有依仗,仆从于是更加安心了。

虞临从容不迫地寻了一僻静处,就如花豹缘木般地灵捷地翻出院墙,转瞬便轻若无物地落到了街道上。

离开前,他习惯性地先往后看了一眼。

不似那些连观气士所用的高台都一应俱全的豪富之家,荀彧很是朴素,府上最高的建筑,不过是位于二层的书阁。

现灯火明亮,以虞临的眼力,那伏案就读的人影投在垂落的竹帘上,轮廓可谓清晰可见。

荀令君果真言出必行。

虞临心里便更满意了。

他心情颇好,还顺道瞥了眼位于隔壁的耿纪家。

寝卧方向亮着浅淡烛光,凭他的耳力,还能隐约能听到说话声……显然,那两位多年好友也在秉烛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