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相辉映下,纵蓬荜亦能生辉。
如此美玉,又岂会在初同身为侍中、素来稳重自持的从兄见面时出言不慎,致人方寸大乱呢?
荀衍彻底打消了疑虑。
从而涌上的,就是不慎捉弄错人的愧疚了。
他耐心等了一阵,在荀彧与虞临说话的间隙里插入,又郑重地致歉:“我性促狭,方才有所误会,还望子至大度,千万莫要同我计较。”
虞临看向他,微微歪头。
他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人在沉默了那么久后,居然又旧话重提。
但他又宽容地想,荀衍是态度很好的香人的亲戚。
荀彧虽不知他的用意,仍认真地同他讨论了一番诸多农书的优劣,并替他又挑选了几册农书。
在这个过程中,荀衍始终守礼,不曾出声打扰过。
最重要的是,虞临想,他之前并没有被真正冒犯到。
“区区小事,临早已忘却,也望荀君莫要介怀。”
秉着入世随礼的想法,也为了杜绝荀衍一而再、再而三地致歉,虞临这次采取了恭谨的态度,先向对方回了一礼,再次简明扼要地表示已经无碍了。
末了,又正经八百地补充:“我很大度。”
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荀衍:“……”
方才还是休若,怎一下又变回生疏的荀君了?
他苦了苦脸,瞥了一边面上正经、实则忍俊不禁的阿弟荀彧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揶揄对方的话,阿彧一定要恼了。
他这么想着,重音道:“多谢子至!”
此时的荀门二子自是不知,真正的惊吓还在哺食时等着他们。
因有荀衍与虞临这两位客人在,厨子又有更充裕的时间购置新鲜食材,飨食无疑较之前更为丰盛。
荀衍明面上是客,实则一年里多次来往同在一里的阿弟荀彧家,对他居所事务颇为了解。
可以说,对荀彧家中他唯一不了解的存在,便是这个无处不透着神秘的美人虞临了。
荀衍于吃食一道并不挑剔,但将碗中胡羹食尽后,他稍分神品味了一阵,还是很快察觉出了明显的不同。
他于是向荀彧黠然一笑:“文若,我可是逮着你这府上厨子的差错了。”
荀彧知三兄好笑语,并非真要寻厨子责难,便好脾气地笑了笑,配合地询道:“还请阿兄代为赐教。”
虞临也安静地抬眸。
带了一点不自知的警惕,仔细端详着志得意满的对方。
香人的这个麻烦三哥,又想搞什么花样?
荀衍一扬眉,倒未拐弯抹角:“此羹虽唯美,却缺了我知你府上已有的稀罕一味,胡荽!”
荀彧一怔。
霎时间,在回答荀衍前,他下意识地先看了虞临一眼。
虞临目光凝定,显然正在沉思。
“是我不喜胡荽,方叫厨子做了改动。”
见荀衍目露可惜,荀彧淡淡笑着,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看来今夜这道难得的脍炙,还未能叫三兄满意?”
“我岂是贪得无厌的饕餮?”
都已经得了解释,荀衍自不会去纠缠适才那个玩笑。
只是他刚欲展颜,便想到了什么,神色渐黯,转为一声长叹。
虞临眉心微跳。
作为常年不存在情绪波动的他而言,像荀衍这种情感充沛、思绪一波三折的存在,实在神奇得令他困惑。
不经意间对上虞临暗含戒备的视线,荀衍苦笑道:“只愁官渡战役旷日持久,不知何时方休。”
同一些家仆成群,美婢众多却仍贪得无厌的豪族相比,汝颍之士虽出名门,却大多不治私产,以简朴素著。
但再节俭,底蕴颇足、又有米禄的他们也能暖衣足食。
偶然还可开飨宴、稍满口腹之欲。
而此役再久,官渡军粮持续告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