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人执子之手、于笑语中同赴那崄巇了。
咦。
荀衍忽然后知后觉了一点。
尽管他与虞临不过初会,但,好似从未见对方笑过?
荀彧敛目,任由荀衍自言自语,并不接话。
不被搭理的荀衍也不气馁,在抛开适才突然冒出的想法后,忽然萌生了一个新念头:“我倒有个好主意,只怕阿弟你会心生不舍。”
荀彧淡淡地瞥兴致勃勃的阿兄一眼,无声一叹,到底配合了一句:“还望休若赐教。”
荀衍这回倒不是说笑,甚至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官渡处暂且不提,广陵一地因孙策偃旗息鼓,已然平歇兵戈。刘表处更是守便观望,不似有异动,眼下最紧要的,俨然关中。”
“文若认为,让子至去元常处如何?”
荀衍早在之前就看出了荀彧对虞临的爱护之意,专程解释:“钟司隶不是频频去信于你,深苦人手短缺,日期月盼你送些贤才良将,好助他坐镇关中?以他之爱才,若真得了子至这等美玉,必将珍之重之,用之器之。待他在元常处历练个一年半载,举他作孝廉,你再荐他择地为令,亦可从教民耕植之事。”
屯田本意,是为减少运输所损,因而囤地大多位处于边境部界,常有征伐,凶险异常。
若只心仪耕种之务,又何必做那毕竟粗鄙了些的田官?
凡是一地之长,譬如县令,亦需劝耕课桑。
而望族芳兰,往往行此坦途。
最重要的、也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点,则是钟繇那每有所行,必反复思惟,堪称慎之又慎的稳重性情。
纵使虞临再逢冲动莽撞之会,只消由钟繇一番前思后虑,稍稍拖……斟酌上十天半月,恐怕也将不了了之了。
若真如此,倒的确可行。
荀彧心念一动。
荀衍又劝:“我亦爱子至渊清玉洁、奇逸卓荦、有文武胆志。然和璞之质,尚需小经打磨,何况良才?倘若子至再出类今日之言,入心思叵测之耳,遭言诛之祸,岂不痛哉!”
此言正中荀彧心中隐忧。
因言获罪、甚至遭身勠之祸者,近前便有名士边让,还有位积薪厝火的祢衡。
“休若兄所言在理。”他微叹,缓了语气:“容我细思。”
送走荀衍后,荀彧亦回了书房,继续品读虞临之作。
许是适应了虞临的笔风,又或是虞临用语足够凝练简洁,他全神贯注下,竟是只用了三个时辰,就彻底将剩下的那八页给读完了。
之所以是剩下八页,而非十页……盖因最后二页并非策论,而是某些方面又尤其严谨的虞临仔细列出的所引典故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