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美且都,委委佗佗。
再观其荣仪朗朗,乌眸一如往日般闲雅无澜,恰如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沍而不能寒,翩翩神君也。
他笑盈盈的,由衷赞道:“子之昌兮,耀我堂兮。”
如此绚丽华光,铜印黑绶都显得黯淡无比。
等看着荀彧离远了些,虞临才徐徐放松下来。
典出《诗经》。
闻言,他迅速在脑海中检索到了这条信息,于是不假思索地同样以《诗经》,对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荀彧轻咳一声。
在短暂的错愕后,尚书令已是忍俊不禁,笑着揶揄道:“子至欲与我行酒令乎?”
当然不是。
意识到自己好像领悟错意思后,虞临果断不去接这明显对自己不利的话,很是专心地低头打量起新的腰饰来。
即便实际权限上有着天壤之别,仍与荀彧的同为铜印黑绶。
这就当上县令了么?
正方形的官印小巧玲珑,因常年受掌心摩挲而显得光滑细腻。
正面看去,还抵不过一枚五铢钱的大小,却象征着他正式拥有了一县之长的身份。
当然,这个县长职位也可能是重叠的毕竟他是受到由司空曹操控制的傀儡政府认可,而在大将军袁绍处,恐怕也任命了类似的职务,只不一定有走马上任罢了。
不过这条不知曾被多少位闻喜令佩戴过的长长绶带……
虞临下意识地拨弄了一下。
质地柔软,手感倒是不差。
简单在心里做出评价后,他便不去在意这些。
他向荀彧行了一礼,径直辞行:“现得辟令,我欲即刻启程。令君之慷慨盛情,他日必将回报。”
荀彧一怔。
饶是持重识达如他,也被虞临的雷厉风行震出一丝茫然。
他眉宇微凝,渐渐敛了笑意,下意识地重复道:“即刻?”
虞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早一些出发,就能早一些垦田,种子也就能早一天萌芽了。
更何况荀彧的藏书,除了些他完全不感兴趣的经类,已经被他看完了。
荀彧缓缓回神,委婉劝解道:“子至……倒也不必急于眼下片刻。不若待用过哺食,修整一夜,稍作践行,翌日再启程?”
“他日必会再会,何劳令君百忙中为临践行?”虞临信口胡编道:“况我现为一县之长,而县户过万。我一令,可驱万人,一日可履万日之功。而万户一日,即为一人之二十七载。如此可见,我若能早到一日,便可赢得二十七载之先机,不可不急。”
荀彧哑然。
他如何听不出来,这番令人啼笑皆非的诡辩背后,切实流露着一颗内抚凋残、外鸠离散之赤子诚心。
闻喜周边民风剽悍,贼匪如云,于旁人眼中是实打实的棘手差使,虞临却宁愿连夜启程,也要早上一日赶到。
荀彧心下一片柔软。
子至其人,盖如此也。
临出发时,虞临不仅谢绝了荀彧有意赠予的健仆数人,还若无其事地将这几天半夜闲逛发现的新植物做成的盆栽,当礼物送给了荀彧。
考虑到荀彧的体质比自己羸弱很多,虞临贴心地并没有将中型盆栽直接塞到对方手中,而是放在了案几上。
实际上,这些天里不时被一脸若无其事的虞临换着种类送花,荀彧本以为自己已然渐渐习惯。
但那到底只是一束,一枝,或是一朵。
乍然间冒出这么大一盆开得茂盛的植株来,还是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石榴。”虞临却已经不疾不徐地介绍起来了:“花季虽然过了,但若照看得当,七月份还会再开一趟。”
虽不知神通广大的子至究竟是从何寻来这西域之物……
无论是礼物本身或是介绍,倒是无不充斥着子至之风。
荀彧默默地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心里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