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见着话赶话的,安和县就要多一桩惨案,宁归竹没忍住道:“不是死人了,是家暴案。”

“家暴?”

该说不说,虽然朝廷有着相关律法,但百姓却没有家暴的概念。

听了宁归竹进一步的解释,有人忍不住嘀咕道:“不就是挨两下嘛,这还要告到县令大人面前呢,也不怕挨棍子。”

顺着声音看去,那还是位中年妇人。

宁归竹理智知道这不能怪她,但听见这话,还是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得慌。

“啧,你乐意挨打你挨去,管天管地还管人家不想挨打了。”也不全是脑子糊涂的,听周围说‘挨打正常’的声音多了,一个打扮利落的女生蹦出来,朝着众人叉腰昂首道:“来,继续说,让我看看谁想挨打的,明儿姑奶奶就帮把手送你过去。”

这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周围的人闻言神情讪讪,说了两句中和的好话,就把话题落到了跪在正堂内的妇人身上。

女孩儿哼了一声,扭头对上宁归竹还没散去的笑眼,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

门口的喧闹没有持续太久。

“县令大人到”

“升堂”

围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们随着这一声跪下,口呼“见过县令大人”,等到前头传来陈县令喊起的声音,才纷纷起身,只是这一回众人都安静了不少,议论的声音几近于无。

“堂下肃静。”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走到公案侧前方,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妇人,“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可有讼书上呈?”

跪在地上的妇人深吸一口气,俯首叩地:“民妇城东钱家三娘,嫁李家二郎三年……”

这场家暴案是陈县令有心推动而来的,从上公堂到钱三娘的每句话都有过盘算。钱三娘作为一个普通娘子,讼书自然不用准备,一开始说话规矩,是让她展现公堂上必须告知的内容,至于后面对她丈夫的控诉。

陈县令只有一个要求,真情实感。

看着在公堂上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妇人,就算是一开始说‘挨打正常’的那些个,也忍不住流露出同情的神情来。

这钱三娘也确实是惨,她和李二郎成亲是因着她爹断了腿急需钱,虽然那时也是挑了好几家人才选中的李二郎,但这成婚的原因让她天然就矮了人一头,这三年来挨得打数不胜数,别说是县城里呢,县城周围的村镇人家都听说过。

钱三娘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

见状,陈县令喊住,对身边的人道:“师爷,请大夫过来一趟,捕头,你去将李家二郎带来。”

“是。”

那个陌生的中年人和熊锦州同时抱拳行礼,一个从往公堂后面而去,一个大步朝着人群走来。

看着熊锦州目不斜视地离开,宁归竹嘴角上翘,眉目温柔了一瞬。

钱三娘来公堂上告的事情,李二郎根本不知情,熊锦州过去把门一踹,李家一家子别说拦了,连问一句发生了什么都哆哆嗦嗦的。

见熊锦州拎了人就走,李家一家子慌忙跟上,他们附近的邻居见状,下意识也跟了上来。

到了公堂,李二郎被压着跪在地上,连身边的人都没看清就朝着陈县令磕头,哭喊求饶:“大人、大人小的没犯事啊!大人饶命!”

再看旁边的钱三娘,大夫给她按了穴位,这会儿情绪平缓下来,脊背挺得笔直地跪在那,高低立现。

“肃静。”

陈县令敲了下惊堂木,见李二郎住了嘴才开口道:“李家二郎,你抬起头看看,身边这位娘子你可认识?”

李二郎闻言,脑子疯狂运转着,连自己买酒时顺手调戏的小娘子都想了起来,抬头看清钱三娘的模样,面上的恐惧和紧张瞬间松懈下来,他皱着眉扫了钱三娘一眼,声音中的哭腔都还没散呢,急忙对陈县令表态:“大人,我与这贱妇不熟,她若是犯了事,您抓了她去便是,跟我没关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