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郁慈点上油灯, 从柜子里?取出棉被铺在榻上;屋外?, 郁驹一动?不动?, 只眼珠挪来挪去,跟随着郁慈落在门框上的浅浅影子。
他并没有听郁慈的话到院坝里?去,而?是笔直站在门边,湿润的发尾一滴一滴落着水珠,将他踩着的青石板的一角洇湿。
郊屋通常布局紧凑,屋与屋挨得很紧,郁家也是这样的布局,两?间卧房相连着,门也凑到了一堆。
郁驹身形高大, 正?好站在两?扇门中间, 金莲推开?门出来倒水, 直接就被他吓了一跳。
好在金莲虽然被吓到了, 面上却没有惊呼出声。他疑惑郁驹为什么?杵在这儿, 顺着男人的视线扫过去, 当看到门边的影子时, 立马明白过来这人在搞什么?名堂。
金莲皱起眉, 心里?越发觉得怪异, 因为郁驹极其专注, 连他出来了都没能察觉,似乎全心全意系在了郁慈身上。
若是换个人,他几乎可以笃定这是在看自己的心上人, 可偏偏郁驹看的又?不是旁人,是郁慈,是他的哥哥,作甚还?要?用?这种眼神……
中邪了不成??
金莲想把水泼在郁驹脸上叫他清醒清醒,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郁驹就因为几滴水溅出来察觉到了。
郁驹目光不善,落到金莲手里?的木盆上:“你要?泼我?”
凌厉五官让郁驹只要?稍微冷脸就状若罗刹,是能吓哭孩童的程度,可金莲却不是知道服软的主,手臂一扬,直接朝着郁驹边上泼了过去。
一盆水在郁驹脚边飞溅开?来,金莲泼完了也不走,抱着手回应道:“谁说我要?泼你了?我是要?泼狗,你是狗吗?”
没能泼在郁驹身上让金莲有点遗憾,而?郁驹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和方才盯着影子时判若两?人,更让他不爽。
早知道就泼了,就说他是狗,可真要?那么?做了,郁慈就会发现,金莲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也不想让郁慈觉得自己泼辣。
金莲走到郁驹跟前,继续压低声音说:“小叔子,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我们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招惹你,你也不要?招惹我。”
“我今天就同你说清楚,是你先招惹了我,郁慈是你兄长,纵容你,可我不会!再让我看见你这样不敬地看我夫君,呵……”金莲笑了笑,头一次没学女儿家笑不露齿,而?是露出森然白牙,“我会替夫君拿煮熟的水,把你从头浇到脚!”
不敬,多么?贴切的两?个字。
但?金莲此?刻并不知道,他所想的不敬,和郁驹表现出来的不敬是两?个意思。
他太小了,才十九岁,对大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倒是精通,但?是情情爱爱,是一窍不通。
因为他不感兴趣,也没享受过。
唯一让他遇到的,还?是赵明化那等蠢货,他甚至没能仔细分辨赵明化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就被打入了地狱,兜兜转转,还?是没尝到情爱的滋味。
金莲连自己动?没动?心都察觉不出来,又?怎么?能察觉到郁驹的心思呢?他只是本能感到不舒服,想要?强占什么?,想要?驱赶什么?。
他的爱还?太少,而?今也只是处于追逐美好的本能阶段。
金莲施施然回了屋,这下不仅是身体清爽,心也清爽了。
郁驹在外?面站着,一直等头发完全干透了才进?屋。
他压根儿没把金莲的话当一回事,不反驳、不动?手,只是因为金莲提到郁慈,让他一下子泄了气,不愿反驳、不愿动?手了。
他一再答应过郁慈会和金莲好好相处,若是连一天不到就出了岔子,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
至于那些什么?不敬,什么?替郁慈教训他的话,他更是当耳旁风。
笑话,他是郁慈的弟弟,他和郁慈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金莲几斤几两?,就想代替郁慈教训?
说他对郁慈不敬更是无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