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帕尔的大脑。
我……
“帕尔”睁开眼睛。
他看见仓库上方的窗棂结了厚厚的冰,距离他第一次登上陆地并被杀死,已经过去了三年。
帕尔的尸体躺在木箱边,他的双眼处空空荡荡,黑洞洞的骨骼间,血在流出之前就结成了冰。
祂自己的尸体躺在木箱中,心脏已经不会跳动,就像一团污泥。
祂合上木箱,在他身后,从帕尔的尸体开始燃起了一场大火。这火点燃冰,点燃充满水的不可燃物,熊熊燃烧起来。
祂握起人类的手掌,用陌生的发声器官模仿着,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单词,乃至一句话。
他说:“我是帕尔。”
***
卡利布尔市在下雨。
透明的、黑白的,各种花色的雨伞从玻璃窗外路过,窗台上的花被雨浇得垂了头,一滴雨从花瓣上溅到窗边,落在双眼闭合的帕尔脸上。
他睁开眼,一眼看见了墙上的画。青黑色的天,金发男人在仰天呐喊。
那么扎眼。
帕尔揉揉眉心,选择不再去看。
他现在在安秋家中,Owen记忆同步的后遗症就像是宿醉,他偏头痛得厉害,除了疼,他心中还有满满的不甘、和委屈。
他看见那个憎恨他、厌恶他的安秋,对他记忆不全的Owen张开怀抱。安秋会把那个Owen抱在怀里,哄他睡觉,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帕尔透过贝利尔的眼,看见的是安秋温柔的笑。
除了被他占据意识的那段时间,安秋从未如此对他笑过。
为什么,为什么安秋更青睐那个一无所有的贝利尔?
嫉妒之火正在帕尔心中燃烧着。他想不顾一切地杀死那个贝利尔,但记忆中的拥抱又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令他有些不舍。
帕尔的头痛逐渐缓解,窗外的雨也越下越大。他没有关窗,任由雨泼洒进来淋湿地毯,直到有一只手越过他头顶,将窗户拉进来。关窗那人有一张和帕尔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地毯很难买,别弄脏了。”他说。
“反正等下也要弄脏的。”帕尔擦了擦手,凝视自己圆钝的指甲。一模一样的手,贝利尔正在拥抱安秋,这个安秋生出的Owen在关窗,而他,在准备杀人。
真是一双漂亮的手啊。
Owen明白他的意思,它安静了一会,说:“换个地方吧。”
“好啊,去哪里?”
这个Owen只有帕尔关于安秋的所有记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为安秋而生,他是世界上最爱安秋的人。
或许吧,毕竟他的记忆里也有许多痛苦。
阳光一闪,帕尔睁开眼,发现他正身处一排教堂的木质长椅上。椅面陈年血迹早已干涸,没有人来擦洗,就连教堂中央的圣母像也被血溅成了褐色。
玫瑰窗外停着一只鸽子,从那扇紧闭的大门出去,就能看见荒废已久的坎贝尔家族庄园。这里发生过的案件太过惨烈,就连好奇心最强的孩子也不敢靠近。
五年光阴,已经让喷泉池底长满了青苔。
Owen用一种怀念的目光打量这一切,向着教堂深处的地下室走去。血在这里堆成了毯,逃亡的人们只在墙壁和门上留下了组织碎末。一门之隔,门里只有小小的一滩血迹,那团花一样的猩红之上,躺着一只鲜活的左耳。
夜视赐予了他们一般无二的景象,这里没有另一个人的血,留下的只是安秋。
Owen跪在地上,趴下身体,用嘴唇去亲吻地面上那滩落满灰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替我做一件事。”Owen说。
他们了解彼此,因为他们本是一个人。Owen理解帕尔追杀所有他自己的理由,他要独占他的圣眷,他要和安秋永远在一起。
换做是Owen,结果也是一样,他们会做出完全相同的选择。
帕尔表现出了十足的绅士:“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