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的动静只那一声后就没有了,他不知是什么状况,就先只提着自己的佩刀向窗外侧耳。少顷,不知哪来的野猫发出一声瓮里瓮气的叫唤,接着咕咚一声一个人影从房上掉下来,脖颈插着一根细巧的短箭。
小杂役踹门进来,右手持剑,水蓝的剑穗来回摇晃。他言简意赅地向严峫道:“是乌戎人。走。”
因为几乎没什么细软要带,他们很快就从后墙翻出去,沿着小路一直奔到山脚树林的深处。偶尔路上遇见巡查的黑衣人影,他们便默契地躲进石头坑或者树干上,也不需要多什么言语。直到天色泛起白茫茫的微光,小杂役引着严峫找到一处农户家院。
“这是先前就准备好的地方,只是破了点,看来要稍微委屈严部将一段日子了,”小杂役将门锁撬开,露出一片久未打理、已然破财的木屋小院,“不过乌戎人如今寻回云州,想来是魏将军已经安全回到京城,严部将可以安心了。”
严峫却没接这个茬。只听他唤道:“江停。”
可这呼唤并没有换来什么特别的反应。小杂役回过头,露出不解的神情:“严部将,您说什么?”
“我想了好些日子,那天那个老头到底叫你什么,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了。”严峫看着他,“他叫你江停。”
“小人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杂役不为所动,一边薅院门前的杂草一边岔开话头,“严部将稍等片刻,小人去给您收拾一间屋子出……”
“江停。”
却在他转身离开之前,严峫猛然拽住他的手腕,一用力就给他扯了过来。
过了十七之后,严峫的身量长得愈发高壮,此刻顶天立地地压过来,仿若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他的五官也已经完全长开了,脱离了孩童幼嫩的稚气,他骨相凌厉,一双剑眉星目越发英气逼人。凭借这股气势,他将那矮一头的小杂役逼到墙上,说:“我们时隔多年,因缘际会,再次相见,恩公怎的如此薄情?”
小杂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面上仍维持得毫无波澜:“严部将想是认错人了。”
“不会认错。”却听严峫斩钉截铁道,“七年前,恩公将我抱在马背上裹在一件灰色披风里,夸我模样俊俏,喂了我一块掺了迷药的糖。那晚我回府里后一夕之间声名扫地,给我那姨表弟嘲笑了好一阵子,连我的武学师父都请辞离去,恩公如今为何翻脸不认人了?”
小杂役:“……”
小杂役江停或许是此前从未遇见过如此脸皮之人,一时竟被这故意颠倒黑白意有所指的一张嘴给堵住了,硬是没接上话来。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江停挣开严峫的钳制,冲他抱了一拳。
江停说:“我从未行过什么孟浪之事,还请严部将不要无端污人清白。”
未完待续.
颜
第03章三章小
“所以按照你们的计策来看,现在的我已经回到京城,在严府里养伤了?”
九月初五,院外的桑树叶大半已经落下,秋风瑟瑟而过,露出原本被遮掩住的盘虬杂乱的枝干。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拔除杂草,整理院落,再换上粗麻制的短装,看起来倒真像是一户住在山脚的樵夫。日光正好,江停把过了水的床褥拿出来准备晾晒,站在竹竿下,礼貌地看了严峫一眼。
严峫便十分配合地走过去,帮他搭手拧水。
直到都收拾得差不多妥当,日头渐渐西沉,江停煮了些稀粥出来,两人就互相倚着主要是严峫倚着江停一起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喝。前些日子他们还是身份悬殊的部将与杂役,不过月余,就成了两名平起平坐、家境贫寒的山户,实在也是很有意思。直到粗糙的土陶碗见了底,江停才缓缓回答:“是魏将军的主意。乌戎的人手里拿到了探子的画像,他们要杀你,你腿上带伤不便,避一避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如今假替你的人应该是已经到京城了,他们现在又在云州发现你,只要躲好了,别引人注意,等议和的事情商议完,远在京城养伤的严部将与云州的关系一撇,乌戎人再痛恨你也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