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请假,我的病人需要转到别的医生下面,交接起来很麻烦,容易出问题。”

“……不喜欢这样。”

他是清醒着的,只是有些虚弱,语速放得很慢。认识到这一点的祝宜清轻易被唬住了,为自己方才的“放肆”感到惊慌和难为情,蜷起手指,想要抽回来。

然而梁书绎没让他成功,两手的拉扯之间,嘴唇碰到了他的指尖。

过电似的,祝宜清一下子就乖了。

梁书绎满意地闭上眼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嗓音低沉沙哑,字句间似有黏连,像在抱怨:“本来……我明天早上有台全胰切除联合门静脉置换手术,我觉得我能做得很好,但是做不了了。”

床褥一阵窸窣,他翻身平躺,放松地屈起腿,原本盖过胸口的被子被顶起来,往下滑了一小截,露出起伏的肌肉和一侧乳头。

深色的,硬挺的,有力的。

带着难以忽视的侵略感。

祝宜清忍不住吞咽口水,想要帮他往上拉一拉被子,但是右手被攥得发麻,左手好像也不听使唤。

掌心遍布神经,发麻的感受越来越清晰,密密麻麻的雪花点涌至眼前,犹如千百只蝴蝶同时扇动翅膀,组成一场规避不及的风暴。

这是祝宜清第二次一个人来到梁书绎的公寓,和他单独相处。他胆大包天地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他想靠近的时候会被吓退,想往后缩的时候又会被牵引着继续,每个动作都仿佛不由自己掌控。

今晚所得到的一切,独处的视角,对方病中的嗓音、动作,都已经算是“趁人之危”的偷窃了,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想要偷更多东西。

“哥,你睡吧,”祝宜清压下躁动的心思,跪坐起来,伸手去关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值得依靠,“我会陪着你的。”

“要是感觉不舒服,随时叫……”

“啊……!”刚才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祝宜清的双腿也有些僵,刚够到台灯的开关,陡然惊呼一声,被拦腰掳到了床上。

但他的手还是碰到了触摸键,台灯啪地一下灭了,整间公寓中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

眼前忽然漆黑一片,祝宜清倒在被褥间,后腰磕到床沿,闷疼了一下,很快被一双手臂护住。

那一瞬间太快了,他几乎觉得天花板在旋转,丧失方向感和判断力之际,下意识求助他最信任的人。

“哥、哥?”

他伸手摸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正被梁书绎纳在怀里。

隔着被子,梁书绎将他往身前拢了拢,带让他离床沿远些,在他耳边道歉,语调懒懒的、含糊的,听不出诚意,“对不起。”

不如下一句听得清楚:“我以为你今晚过来,是想要这样陪我。”

“……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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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颜

梁书绎从今天早上开始头疼,身上发冷汗。

预估到身体的状况会影响到工作,他直接打电话到科室报备,随后来到医院,花了一上午交接好病人,再之后便是回到家吃药,昏睡。

中途他醒了两次。

第一次是被热醒。因为生病才专门穿上的睡衣被他脱了,下一步是打开抽屉找避孕套。若不是挑选飞机杯时忽然头昏目眩,他可能已经解决过一次了。

第二次醒来,他评估了自己的病情,并回复了祝宜清的消息。

放下手机后,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场景似乎是真实发生过,不太确定。

他穿着高中还是初中的校服,揣着一支班级运动会发的棒棒糖,准备带回家给弟弟。

远远地,他看见小区花园里蹲着两个小孩,不知道在玩什么,笑声传得很远,而后两人又牵着手跑向了秋千,一个推一个,轮着玩,形影不离的。

他摸了下兜里的糖棍,犹豫片刻,转身朝小区的便民商店走去。

之所以质疑这个梦境同现实之间的参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