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恩睁大眼睛看他,嘴角抽动,他昂贵的衣服下摆拖在地上,脖颈戴着那环幽幽的蓝宝石,还如同锁链一样,在夜色中发出光芒。
池寓伽浓黑的眉头一抻,他完全清醒了,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不敢贸然把小刀拔出,他死死盯着稚恩,万般情绪都涌了上来,紧绷着下颌,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想不到你还记着......”
“当然记得,谁会忘了?”稚恩很慢地笑了一下,“刚刚说原谅你,是骗你的。”
池寓伽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的小爱人今晚的体贴顺从,不过是为了这场出其不意的报复。
“稚恩!”他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你对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天,难道完全没有感觉?”
“不是,”说到感觉,稚恩的嘴唇打颤,“正是因为我”
震惊、肉体的疼痛和内心无比的挫败感一起缠绕着他,池寓伽已经听不进话,觉得一切都是虚与委蛇,他终于是疾厉地喝声打断:“你服软些不好吗!”
这个男人终于是泄露出对下者的姿态,浑身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原来他还是不会懂得。
天色黑沉,凌乱的大风中,稚恩很慢很困惑地说:“可你让我好痛苦,我快难受的要死了。”
他往后倒退着走,细弱身体就要被风扯断,他突然转身加快了脚步!
池寓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拔高声音:“恩恩,回来!”
稚恩的身体接近了栏杆。
“你干什么危险!”池寓伽用力拔开脚边桎梏,尽管用的不是左手,但牵动了另一只胳膊,掌背伤口裂开,钻心的疼。
他站了起来,发现稚恩已经到了甲板边缘,仿佛要被风卷走,霎那间,池寓伽几乎忘了呼吸,仅仅顿了一秒,他马上说,“我不怪你,快回来!”
他要逼近,稚恩却躲闪似的更往后退,池寓伽只得顿住长腿,捕猎似的屏住呼吸,心中无比焦躁:“恩恩!”
狂风大作,稚恩发丝飞舞,他哆哆嗦嗦地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想说话,但最终,只是做了个口型。
“放过我吧。”
时间仿佛被逐帧拉长,这一眼透着恨意、恐惧和决绝,那一瞬间,几乎让人脑袋空白。
紧接着池寓伽就看到,下一秒,稚恩的身体就消失了在栏杆后面。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整个过程其实半分钟都无,却是过后的池寓伽在深夜反复咀嚼多年的噩梦。
心空停一秒,当下,池寓伽遽然回神!
“恩恩!”
他声音变了调,如同野兽般一把拔出餐刀,不顾鲜血淋漓的掌背,哐当一声狠狠扫在地上,紧接着几步便连滚带爬地奔到了甲板边!
他目眦欲裂,双臂在空中徒劳地捞了一下,暴喝道:“稚恩!”
饱浸着痛苦和不敢置信的声音,可回答它的只有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雨声。
空无一人!
往下看,甲板到海面极高的距离几乎让人眼睛发晕。光线极暗,黑暗的海水滔滔,哪怕眼睛睁到最大,也无论如何分不清有什么人影。
“不!”
池寓伽无法思考,耳边一片嗡鸣,他听不见雨声,也完全感觉不到手背伤口的阵痛
“来人!”他狂乱地吼着,目光掷向室内,“来人!来人!”
理智收束了,在池寓伽还不愿意承认的时候,他的大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稚恩跳海了。
他不想和他长久的在一起,他用这种方式永远离开了他。
心脏疯狂地痛了起来。它在拼命往下坠,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感觉。
手下都涌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大副开始打电话指挥船员去找救生艇。池寓伽死死盯着海面,手抽搐着,血水顺着他的指尖淌到地上。
怎么会这么难过。
就像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