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副颜色,大好的喜事为何还要愁眉苦脸,什么事端?这又从何说起?”

“阿姑可知,妧枝刚开始是给谁相看的?府中除了二郎已有妻子,三郎四郎都未成婚,五郎还小得很。大郎回家一年,在朝堂上深受圣上器重,婚姻大事却还没有照落……”

濉安王妃深深盯着周老夫人,“所以这妧枝,一开始就是给榷安相配的!”

“其父在中书省颇具威望,每呈上去的谏议都得圣上和老臣们的同意,官位不高,但也是个在朝堂说得上话的臣子。”

“他治家严谨,清贫却也孤高,想来养的女儿也是个贤惠的,榷安性子冷傲,还在为当年的事记恨我们,选个贤惠温柔的女郎最好。官位更不需多高,免得压在榷安头上一筹,就是考虑到这番,王爷才有了和妧家结亲的心思。”

“可惜,你猜结果如何?我们百般为他打算,榷安却不领情,生生毁了这门亲事。说是,即使硬要把这妧娘子嫁给他,她也是要守活寡的!”

……

马车中,静默无声。

直到片刻,周老夫人不停惋惜,“我当妧家这娘子有多不好,可我今日一看,人家不仅生得好,还送你小姨母亲手做的梨花膏。可不是有心了,奈何榷安?唉。”

历常珽:“那为何之后又相看给三郎四郎?”

“这……”周老夫人也觉着疑惑,“你小姨母说是,妧家来登门追问这亲事要如何处置,是不是要失了信誉。你小姨父为了不伤同僚情谊,自觉亏欠妧家,于是就想了个法子,把议亲的人选换成了他们。”

“三郎四郎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虽说还算尚早,但也的确该谈婚论嫁了,为了弥补,就让妧家自己来相看,看这最后到底选谁做女婿。就当是赔罪。”

“原来这当中还有这番缘故。”听完历常珽道。

周老夫人点头,言谈间颇有些怜惜的味道,“可不是,这妧枝我看倒也不差,还是可怜人。”

“若是她未曾相看上三郎跟四郎,不如常珽你把她娶回家罢了,我看她身姿都与你相配……”

历常珽难掩震惊和周老夫人四目相对。

“祖母?!”

“好了,别叫别叫,我这不是浑说么?”

周老夫人挥挥手,仿佛刚才说的胡话都不存在,之后堵着气打开自己这边的窗户,看向窗外。

气氛渐渐安静,唯独坐在另一边的历常珽,心中好像泛起波澜。

京都城满城繁华,未有宵禁。

时常有酒楼里的常客,在此饮酒作乐后不曾归家。

富庶的就在此开间上房,浑身只剩酒臭味的便趴在桌上耍赖,直至醉死过去,被里面的下人扔到大街上已是常态。

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贫民百姓,风气皆是如此。

丑时,夜深人寂,偶有一声鸡鸣。

状元巷内,一顶软轿终于将人送至家,妧嵘带着满身酒气随意朝后面的轿夫挥了挥,然后粗暴不断地扣响家门。

“来人。开门,都睡死了不成?”

“还不快开门!”

“再不开门,本官治你们个大不敬之罪!”

院内即使在屋中,妧枝亦能听清妧嵘在大门外斥责呼来喝去的动静。

隔壁妧柔今日念叨着想阿母了,平氏陪着她睡,眼下也因为半夜归家的妧嵘而惊醒。

顾不得安抚几句,更担心引起丈夫不满,平氏匆匆披上外衣推门出去。

屋门半开,一道身影从里走出来。

平氏一赶到院门口,就看到宅子里的下人左右两边将醉醺醺的妧嵘架进来,只因去的太晚,守门的两人正受着妧嵘的口头上的教训。

“该死的东西,下回再来晚了,就别想待在这个家里。”

“早日把你们都发卖了,看你们还敢不敢怠慢了我。”

待到平氏走到跟前劝说:“主家,可消消气吧,时候不早了,快随我回屋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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