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并非原本就住在村子里,他们俩跟周义都是一样的来法,城里供着几套房,最近一骨碌几个人全回村,多半是因为稻子熟了回来看看,要么是因为村子里的人,田,林,地。

盛余的目光扫过陈家兄弟俩,落在周义脸上。

这张牛逼哄哄的脸不论让他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心脏震撼,这已经不仅仅只是长得像,连德行都差不多,他决定等考试完成后提几袋礼品去看看建模大使,真他吗太会捏了。

他要捏一个放在枕头旁边,盖上被子一起睡觉。

周义一言不发地跟他对视,漆黑的眼仁里闪过疑惑,他模样其实不算特别凶,天生笑唇,眼尾微微上扬,是很容易获得他人好感的长相,但板着脸时就像只又凶又悍的大型恶犬。

盛余突然弓腰咳嗽起来,脸色涨红。

陈跃马上站起来给他递水:“哎,怎么突然咳嗽了?”

“晚上的井水太寒。”盛余摆了摆手,他可不敢乱喝,“有点感冒。”

他脸红得要命,堂屋里的几个人都没他白,那白皮漫上一层掩饰不住的绯红。

这家伙眼角湿润,嘴唇红得滴血,让人看着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奇怪的感觉周义挪开了视线,又被人引回去,陈家两兄弟都站了起来。

陈民的语气有些焦急:“义哥,我先带小跃回去了,你们聊。坝头猪场那边今儿一早派了几个人来谈事儿,我居然给忙忘了。”

陈跃低头划拉着手机,耸耸肩:“真是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养猪场老板。”

“嗯。”周义跟他们不算熟,只不过在路上遇见了,才一起过来而已,“去吧。”

堂屋里只剩下周义和盛余,还有隔间里的一串乱码,盛余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故意顶着额头上的伤在周义眼前晃了一圈,眼神揶揄嘲弄。

周义抿了抿唇,眼睫微垂。

盛余得寸进尺,他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攥紧青花搪瓷杯,狭长凌厉的双眸盯紧周义,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身前,彻底将周义包裹在他的气息当中。

周义忍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想抬手推开这人,又担心他像昨天晚上一样摔出个好歹来,好半晌才克制着脾气开口。

“老子让你离远点儿,你当耳旁风?”

盛余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温水,心里生气,不想回答他。

周义刚想上手,徐母倏然从隔间里冒出一个头,有种卡完Bug后的迟钝感:“是…小…义…来…了?”

周义收回手,老老实实点了个头:“是,徐姨。”

徐母像是没听见,悠悠从他们身后飘过,嘴里兀自念叨着怎么会露馅呢本少机的演技这么菜吗这小子真不好骗…

周义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盛余扳过他的脸,皮笑肉不笑。

他装模作样地捂着额角,阴恻恻地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尖牙:“周义,说说看吧,你他妈半夜猫在水井边上干嘛啊?”

周义挪了挪身体,往后避开些许:“什么?”

盛余指着额头,咬牙切齿:“害我磕这么大个包!”

【四】

周义一手抵住盛余的额头,站起身:“胆小鬼。”

盛余气鼓鼓地瞪他,耳朵冒烟。

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胆子大就可以欺负人吗?!哪个好人家半夜装神弄鬼吓唬别人啊!”

“我没想吓你。”

周义从兜里拿出一瓶新的红花油,额角散落的碎发落在眉峰,高挺鼻梁落下淡淡投影,他看着脸都气红了的徐岳,罕见地有些愧疚:“背疼不疼?”

盛余幽幽地看他:“疼,疼死了,哥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伤害。”

“你小时候摸鱼掉进池塘,抓鸡跌进窑洞里,掏鸟蛋还落沟里爬都爬不出来…”周义问,“这种伤害是什么伤害?”

盛余没好气地说:“那也是我福大命大,我又不是被人吓大的,背好疼,我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