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停的颤抖,他紧紧捏住那封信,久久不能平静。想要拆开,但内心却又无端的恐惧。那种恐惧的感觉像是噬心的魔鬼,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冷静与坚强。他握着那封信,静静的坐在为乐熙准备的大房间里,窗帘是淡蓝的,墙壁和天花板也是蓝天白云,多么美好。但是祁辉只觉得害怕。
下定决心一般,祁辉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拆开了那封信。
那是一封遗书。时间是乐熙确诊为感染性心内膜炎之后。信里面乐熙写:哥哥,这些衣服是我这些年无聊时为你做的,任何我能想到的你会出席的场合我都为你做了一件,希望你穿上这些衣服的时候会想起我,就好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若是我跟妈妈、姥姥她们走了,你也别难过。西服你做结婚礼服吧,希望你喜欢。若是再有了喜欢的人,请珍惜他。请你一定要幸福,要坚强……
眼前渐渐模糊了,祁辉抬起手来,轻轻擦掉眼泪,但是那泪水为什么就止不住了呢?自己一直以来不都是一个坚强淡定的人么?一直以来都不曾被那些悲伤的情绪左右过。但是为什么这样的自己会完全溃败在乐熙的面前?难道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委曲求全,所以低三下四,所以才会变得像今天这样的狼狈不堪么?
但是,除了你,我到哪里去找寻所谓幸福?我又何来的坚强?
终于,祁辉所谓的冷酷隐忍的面具完全崩塌,他捧住那一大堆衣服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哭一会儿又开始笑,他抓住开锁匠的手抽抽搭搭的述说着,述说他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深爱他的宝贝。那种爱,如同纂刻在心里的印记,如同燎烙在手臂的戳记,如同划破天际的闪电一般惊天动地,无法隐藏,深刻而坚韧。
风吹起来了,柔和的风拂动着窗帘,轻柔得像是美丽的童话。太阳偷偷露出笑脸,悄悄在地板上洒下点点光辉。乐熙的那封信被风吹落到地上,羽毛一般轻轻飘落下来,那上面最后一句话是:哥,请你记得,我爱你。
虽然我想要隐藏,我想要忘记,虽然阿鲁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我一直努力去爱他,可是,爱情像咳嗽一样,是掩藏不了的,不是么?生死离别,终于让我相信,原来,即使再生,我也依然爱的,是你。
衣服有些大了,祁辉一件一件地在镜子面前试穿,像个骄傲的孔雀。他开心的笑着,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衣服大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增肥了。不能再瘦了,要注意休息,好好吃饭,好好教育翔翔,不然宝宝醒了看到我就会像施妈妈看到他一样的反应。我一定要给宝宝留个好的第一印象,不然万一他看上别人了我就惨了。
祁辉开始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对翔翔的关心照顾无微不至,到学校参加家长会,和娃娃们做游戏培养亲子感情,不忙的时候也到特教学校去帮忙。日子平淡而平静。
陈松和家里彻底谈崩,他父亲把他打了出来,冻结了他所有的银行存款,甚至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不过幸好陈松为了子捷在L市开展了不少的业务,所以虽然被父亲扫地出门,并没有到穷困潦倒的地步。
陈松和子捷收养的孩子,果真取名叫陈天醉和陈天笃。两个小男孩儿是被人遗弃在医院门口的弃婴,很可爱的孩子,让人想不通为什么父母不要他们。不过有祁辉这个模范父亲的先例,两个人对孩子也是好得不能再好。
施鲁除了上班便是照顾母亲。施妈妈的恢复情况非常好,除了偶尔头疼之外并没有什么后遗症。母子俩人常常去医院看乐熙,施妈妈总是做很多好吃的带到医院去,但是乐熙并没有口福。
施鲁开始长时间的发呆,坐在办公室的时候看着稿子思维就会漂浮着找不到支点。他那篇《双城故事》得到了读者的强烈反响。有咒骂同性恋肮脏可耻的,有理性分析的,更多的是祝福。有人在杂志的网站上留言,说,祝福你们,你和你朋友要好好的哦!
可是,幸福在哪里?
有一次在医院里,母亲帮乐熙梳头,突然转过头来对施鲁说:“花花,小乐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