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声静了下来,变成了低低哽咽声,一双双眼睛裹着仇恨又畏惧的眼泪看向县令。
张县令肃着张脸,北风刮乱他微白的鬓角,宽大的官服落在瘦骨如柴的脖子上,浑身都空荡荡的,只一身气节昂然挺立。
让人不由地肃然起敬,听他敬他。
张县令道,“高句丽残暴血腥,你们不要再想交一点粮食就可以保命了。你们见过有给刽子手送钱就能保命的吗?这是关乎我们安溪城存亡的事情!要是我们现在逃避怯战,那么李家屯就是我们的下场!你们看看身边的兄弟姊妹,看看自己的爹和娘,看看自己的夫郎媳妇儿子女,你们还犹豫什么?等着他们被高句丽抓走欺辱吗?再不反抗杀敌,那还叫男人吗?”
说到这里,县令语气哀伤,“我们一再忍让,今后安溪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历史上再也没有这座城的消息,我们的苦难,高句丽的罪行就被一抔黄土淹没!即使我们死了也只会成孤魂野鬼难入轮回,整日被困在这座死城里一次次的经历死亡前的痛苦。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处罚,赐予了我们健全的身躯,罚我们为什么不起身反抗!而后世即使发现我们的存在,也只会吐口水唾沫,明明我们有力气有拳头,却任人宰割,明明我们有安分守己的心,却在大是大非前还守着自己的小算盘,覆巢之下无完卵!”
老县令字字泣血,皱巴巴的脸上全是呐喊。
百姓们忍着的泪无声决堤。
章小水也听得眼热,一座城,一座即将消亡的城,而百姓唤不醒,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是安溪人,就,就……!”
说到极为动情之处,张县令胀红的脸颊颤了颤,忽的喷出一口血,洒溅三尺雪地。
“大人!”孙里正紧张扶住摇摇欲坠的张县令。
张县令撇开孙里正和章小水左右搀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