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道:“灭口容易,但要做得不留痕迹却难。派自己部曲死士易被顺藤摸瓜,买凶杀人则又多了一个知情人。于是那幕后之人便想了一个很巧妙办法,寻一个原本与吕彦有仇之人,教唆杀人。”
吕彦死了,哪怕裴无忌查出来,也只是一桩私人恩怨。
郭崇没有回答。
他不说,薛凝却继续说道:“吕娘子,你兄长平时出门,想来也绝不会独自一人出门,是不是?”
吕家虽大不如前,底子却还是有的,更不必说吕彦还是个讲面子好排场一个人。
吕雪君尚自消化薛凝说的话,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后喃喃说道:“不错,家兄十分讲究排场,出入必是前呼后拥,七八个仆人长随总是有的。”
不单是家里仆人长随,还有外头凑趣捧场的闲人,族里奉承讨好的后辈,这些人总是围绕在吕彦身边。
在京城做纨绔,怎少得了前呼后拥的气派?
可吕彦却独身死在京城近郊。
有人想要吕彦死,自是会创造郭崇复仇机会。
若吕彦身边一大堆人,郭崇便是有心复仇,成功率也不高。
郭崇是会些武技,下手也干脆利索,可若吕彦身边之人拦一拦,吕彦难道不会跑?冷兵器时代,又没有枪突突,哪怕郭崇身怀杀人利刃,也抵不过人多。
薛凝说道:“那个人如此用心,一定安排得万无一失。对了,郭郎君,你杀死吕彦后,身上手上也沾满了血污。”
吕彦是被割破了颈动脉,因而喷出大量鲜血。如今郭崇衣衫未换,衣襟上仍有大量喷溅式血迹,那当时执利刃的手掌亦沾染了血污。
“你随手拿吕彦衣襟擦手,故在吕彦衣摆处留下血掌印,不过却并没有将你手掌完全擦干净。那时你已泄过愤,不过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搜身吕彦,甚至拆开了他的钱囊,故留下你的血指印。”
“钱囊中有几块金饼,你并不感兴趣,因为你认定自己是将死之人,多半会为吕彦抵命。可你不想连累那个看似好意帮衬你的人,你在找一样东西,我猜是书信便条一样的东西。”
“有人替你将吕彦约至京郊,使吕彦独自一人,利于你下手杀之。你将相约凭证毁去,便认定无人知晓,此局也必是天衣无缝。”
薛凝摇摇头:“可你错了!”
“一来就是咱们这位裴署长,疑心病重,又不讲道理,人家怀疑上什么,没那么容易松口。无论这局设得如何的巧妙,裴郎君绝不会理会。吕彦死得这样凑巧,他一定会不依不饶,绝不能松口。”
裴无忌确实是这样想的。哪怕吕彦之死看着好似不相干的私仇,他也没打算轻轻放过。然而薛凝这样说,裴无忌总觉得薛凝话里有话,有那么点含沙射影的意思。
是嘲自己对她不依不饶?
这些吐槽薛凝脸上却看不出来,她继续说道:“再者这幕后之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一封书信,就能让吕彦撇开身边人,独自一人来京郊。说明两人关系匪浅,吕彦不是怕极了他,就是对之十分信任。这样的人,也绝不是什么好人。郭郎君,你何妨说出来?”
薛凝话语未落,吕雪君已凑上前去,急切说道:“原来如此!郭郎君,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啊,你受人利用,要被人相欺到什么时候?你,你怎可如此糊涂!”
就好似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薛凝也怔了怔,略想了想,也猜到了吕雪君的心思。
吕雪君却是心如擂鼓。
吕彦失德,官府虽未惩处,却已名声扫地。哪怕吕彦死了,也没谁觉得吕彦死了可惜。
吕雪君当然也短了几分声气,她已不好向郭崇大声质问,甚至她替吕彦辩白几句,亦被裴无忌开口嘲讽。
吕雪君身处于此,已是十分之尴尬。
她会觉得委屈,没人理会她的丧兄之痛,更无人关心她失了这个兄长,以后一家的女眷稚儿处境会如何艰难。她甚至想到这桩凶案传出去,满京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