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淼亲口说出她夜不归宿的事实,在那种混乱的地方居然没告诉他,很失落,还有生气。
车门解锁后,梁逸舟松了力气,陈淼顺势把手抽出,如释重负。
两人一左一右下了车,梁逸舟定在车门前,陈淼没在他身旁停留一瞬,衣襟离得再近也差毫厘,这是陌生与爱人的分界线。
擦身而过的瞬间是气流在缓缓流动,是被蚕蛹丝包裹在彼此身上的拉扯感,厚密又随着距离被重重拉开,难舍难离。
她越过梁逸舟走到郑玲身边,两人默契同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在感受空气扼住她脖前的力度。
没理身后的人,即使他们要走的也是同一条路。
梁逸舟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路灯拉得他的身影悠长,看着陈淼在地上和自己平行隔了好些距离的影子。
抬头望向她的后脑勺,目光黝黑深邃,想看穿她所想。
就快走到拐弯处,陈淼的心跳越来越快,牵带着气管都在震动。
怕梁逸舟叫住她,总觉得他们会吵一场很凶的架。
她不想哭,最近已经哭得够多了,在这样下去她的眼睛真会瞎掉。
眼睛长期受到盐水浸泡,每挤出一滴眼珠就跟被砸了一样疼,仿佛掉落的不是泪水而是石头。
忐忑不安地往前走着,又期待身后的人会拉住她。
心里盘算着,又依旧稳步前进,因为她的每个小动作在身后人的眼里都异常明显。
早说过了梁逸舟很懂她,她怕被察觉到一丝异样。
但有些事看不出来,不说永远没人能知道。
她要永远埋在心里,带进坟墓,随着她的尸身化成灰土,零散到不剩痕迹。
0051 这些年,好想
在梁逸舟走后,陈淼回过神来低头,这才看见手里的东西,抓紧那人挂在她指上的袋子,愧疚又难过。
想他们分开那天的情景是不是也这样,就当提前预习了。
她和郑玲猫着身子坐在最后一排,只冒个头。要不是这课特殊,她们大几率不会来。
这个点陈淼开始犯困,一到白天她的困意上涌,反应也变得迟钝,只有夜晚思维敏捷又跳脱。
她趴在后排将头圈进手臂里,时混沌时清醒断断续续地睡着。
郑玲没陈淼早醒来,玩得最拼,现在为了赶课更是累得不行。
昨晚一进酒店房间就沉沉睡过去,头发沾染上的气味在静坐时尤为明显。
看陈淼手腕上很多五颜六色的发带,伸手想扯一条出来。
试探性戳了一下陈淼的手臂,陈淼在清醒和混沌中挣扎,淡淡地察觉到有人在碰她,眼皮重得睁不开。
嘴上喃喃着让人听不清声音,挪动了一下身子表示抗拒。
而后是被痛意惊醒,郑玲拿着她的手轻拿轻放,无奈还是刮到。
她心中掀起一阵慌乱,转头望过去,郑玲爆了句粗口,说:“你醒啦,想借你条橡皮筋来着。”
看着陈淼睡眼朦胧的样子,再摸摸她的头,“接着睡,接着睡。”
她动作已经很轻了,吵醒陈淼是她属实没想到的。
“嗯。”陈淼依旧迷迷糊糊地答应,语态像没有断奶的娃娃。
回过头扫了那一圈装饰般的橡皮筋一样,好险没露出那屈曲的恶虫,将脑袋重新埋在桌上。
心中渐渐平复后还是心有余悸。
实训课不准许戴首饰时,她都尽量穿长袖,平日里没人会想到这色彩鲜明的装饰品是这种用处。
她重新趴在桌上直到下课都再也没睡着,连时醒时梦的劣质睡眠也没有。
想着梁逸舟是不是多讨厌她一点,真到那一天的时候就不用太难过了。
明明自己最讨厌冷暴力,现在却不停地朝自己厌恶的方向靠近。
每天走回宿舍的路上,明明已经春天的绿芽已经悄然冒出,她却只看见地上一片荒凉的树叶,就如同自己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