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病得太厉害了。
祝青柃看着一脸病相却又缱绻痴态的段寻麟这么想着,一时间竟然也忘了把手拿开,等吻落回他眉心下的红痣,他才恍若初醒,挣扎间打翻了手里的冰沙,他恼怒地尽全力推着段寻麟还要吻下来的脸,说:“全没了!不要再烦我了。”
那么点年纪,却总是冷淡得像个瓷器,为了一碗冰沙有的这副五官活泼的姿态,倒是叫人看得更目不转睛。
段寻麟用目光亲吻够了,说道:“坐好。”
祝青柃停止挣扎,盯着被子上的冰沙,说:“被子湿了。”
段寻麟咳了一声,门外的佣人立即推门进来,收走了弄脏的被子,从柜子里翻出了新的一床墨绿色被子给两人盖好,顺便帮段寻麟拔了针,然后关门离开。
“......我要去洗漱。”
一计不成,祝青柃又想用另一计脱身。
“吃完再去。”段寻麟把手边自己那一碗送到祝青柃手里,又把人搂紧,靠过去没再动。
祝青柃放弃挣扎,攥着勺子泄恨似地戳了几下,舀着被他砸得稀烂的果肉含进嘴里咀嚼,冰冰凉凉的冰水滑过喉咙,他眉目舒展开,心无旁骛地专心吃了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蓝毗那干什么。”
祝青柃手一顿,连舀了几勺送进嘴里,胡诌道:“来旅游,跟朋友走散了,被阿佩汉扣下护照抓走了。”
“这样吗?”
段寻麟敏锐捕捉到祝青柃因为说谎睫毛乱颤的反应,他没拆穿祝青柃,接着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人了。”
祝青柃继续乱编。他抿着唇,化着舌尖上的冰,脑内高速运转,段寻麟说过他回不去,那对中国应当也不熟悉,他在蓝毗那只手遮天,可不见得在那边也管用。他肯定还要再逃的,不能什么都告诉段寻麟。
目前为止最糟的就是名字是真名,就像期盼他的长相能像普通人一样,他希望他的名字大众化,一定要多多的重名,最好像张伟那种名字,多到段寻麟查不完。
下颌突然被抬起,祝青柃忽地睁大了眼,棕中带青的瞳仁像杏似的,带着青涩的茫然。
段寻麟吻过祝青柃水津津的唇,把人完全抱到自己怀里,紧紧搂着,没有安慰,反而贴着祝青柃的耳边警告:“那就老实待在这里,一个人还想去哪?一个人好啊,死在外面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句话究竟是说祝青柃还是自己,他也不知道。
但两个人都听了进去,段寻麟抱得太紧,手臂似乎抽了筋,在细微颤抖,怀抱里的人被恐吓住,也有片刻的战栗。
冰沙剩了大半,祝青柃没心思再吃,刚放下碗,就被段寻麟拉着去浴室洗漱干净,再行尸走肉般地走回来躺好。
他没躺到床边躲段寻麟,反正也是要被拽过去抱的,于是他自暴自弃的老实,段寻麟还没躺下,他就先靠了过去。
“算你识相。”
段寻麟掀开被子躺进被窝,伸手抱住祝青柃,埋在他发间深嗅了一口,说,“祝青柃,晚安。”
这是他们第二次同床共枕,祝青柃不觉得比第一次被老虎吓后再被段寻麟抱着睡觉好受,那晚好歹直面过猛兽,今晚没有野兽的嘶吼,只有段寻麟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也叫他吓破了胆,一夜清醒到天明。
青蟹色的天光从远山外慢慢铺洒而来,一抹将白的青乘风飘入,倒映进祝青柃眼睛里,隔着飘逸的纱帘,一轮红日挂在苍翠无际的树梢上,美得仿佛置身画中。
蓝毗那很漂亮,如果没有遭遇这些,真的只是来旅游,祝青柃会喜欢这个极具地域特色,拥有文化气息的国家。
旅游……
祝青柃想起了他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猛一回头去看,他的真实情况竟然比谎话还糟心,以后段寻麟发现了,也不该质问他为什么骗他,这明明是善意的谎言,可以免去他的同情和可怜,替他省去了这些无用的感情,多好啊。
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