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路就在前方不远。只剩不过数里路程了。

前方,山月如钩。

深蓝色的曦空勾勒出山脉起伏的高脊。

漆黑的山口迎接一群希冀得它庇护的旅人。

逃亡队伍沉默无声。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一行百余人马,只闻马蹄的起落与马匹的响鼻声。直到前方景象渐渐进入视线,队伍才终于微微放松了些。

但险情仍未解除。

就在众人不顾疲乏,欲一口气入山后再作整休,不料此时,骑在队伍之末的一名护卫忽然发出一道惨厉叫声。

这叫声突如其来,打破了黎明前的静谧。

众人扭头看去,骇然见那护卫已从马背上栽落。

他后心的位置之上,深深地钉入一支羽箭。

就在距他们不远的身后,一支看去至少数倍于他们的人马从地平线下冒出,疾驰逼近。

“快跑!”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也不知谁人厉声大吼了一句,众人醒神过来,立刻催马,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山口逃去,希冀能在这一群追兵赶到之前入内。

然而身后追兵显是有备。健马疾驰如飞,很快从后追上,距离越来越近,又分作两路,几十匹最快的战马自两侧迅速超越,在队伍中的头马将要冲入山口之际,合围在了一起,将整支队伍拦截下来。

人喊马嘶。

更多的追兵骑着战马从后紧接着追赶而至,绕着这一支队形散乱的逃亡人马不停来回奔驰,弩兵放箭,逼迫将队伍分开。

尘土飞扬。

一名身材魁伟的汉子又率一队人马迅速赶上,在一阵弓箭的协助之下,硬生生将崔交与马车分开,随即各被团团围住,分作了两处。

谢隐山下马,疾步向着马车走去,径直一把拉开车门,朝里迅速看了一眼,目光从卧着的长公主转向公主,又扫了眼公主对面的女子,在她脸上停了一停。

瑟瑟神情并无大的变化,和他对望一眼,便挪开目光。

谢隐山目光微微一暗,确认人都在,便收了目,关闭车门,后退几步,这才行了一礼,恭声道:“叫公主受惊,是谢某的过。谢某来此,别无他意,只是为了代天王请公主一行人回去,好叫天王再尽一番地主之谊。”

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

生路就在前方,咫尺之距,却是遥不可及。

知这趟回去,就算还能苟活,复国之望,恐怕也将永成幻影。胡德永一时悲从中来,涕泪交加,引得他身旁的人个个跟着哭泣。

谢隐山皱了皱眉,转头示意军士勒马噤声。

喧声渐停,他向身旁的孟贺利微微颔首。

孟贺利纵马前突,高喊:“信王之言,天王宽仁,缴械不杀!有胆敢不从者,杀无赦!”

“我数到三!胆敢不放武器者,立死!”

“一!”孟贺利开始数数。

“二!”他环顾四周,声音中已是隐带杀气。

“三”

他的话音未落,他附近几名尚在迟疑的持刀武士就被飞来的箭簇插满前胸后背,倒地气绝而亡。

四周登时转为死寂,胡德永等人的泣声亦戛然而止。

“还不全部跪下!”

孟贺利大喝了一声。

众多武士纷纷抛下手中刀剑,下跪在地。

崔交咬牙。

山口就在前方。

他一面佯装慢慢抛刀,一面与那领队遥遥对望一眼,对方心领神会,二人迅速达成一致。待呼全部亲兵暴起聚拢过来,丢下其余全部人,只抢公主一个,不惜代价,只要有人能强行横突冲出,进入山口,便有救走公主的希望。

“停下来吧。不必至此地步。”

就在这时,他听见车厢内传出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

“崔将军派你来接人,不是来送死。不值当将命白白送在这里。”

随着话音落下,车门再次开启。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