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睁开他一双红得几欲滴血的眼。

他缓缓站起身,转过头,目光闪烁地盯着北面的方向,捏紧了拳,捏得骨节咯吱作响。

他再转面,又望向身后那片漆黑的河面,闭了闭目,压下心中涌出的一股怆然痛感,猝然转面,疾步离去。

李霓裳知自己不通水性,又第一次驾船,行在如此汹涌的野渡里,为防万一,在附近一间艄公已是离去的空屋里,翻出了一只当地人用作渡河的羊皮革囊,吹饱气后,带上了船。

也是这一个举动,救了她一命。

在落水前的一刻,她便死死抱住预先备的革囊,从水里浮出来后,随流往下继续漂了一段,到一处水势平缓的河段,奋力划臂,终于上岸,随后筋疲力尽倒地,咳嗽了好一会儿,待体力恢复了些,借天上星座辨明方向,又连夜往渡口赶去。

一河之隔,黄河的北岸,与南岸景象完全不同。

宇文纵既已得潼关,若要攻打洛阳,再简单不过,只需沿着黄河南岸一路东去便可。

黄河北岸与晋州接壤的蒲州绛州等地,如今仍属孙荣辖制。为了护卫洛阳,两地刺史早在多日前便已率领兵马从自家控制?*? 的渡口过了河,参与到南岸的布防之中,北岸只留部分人马守城,黄河岸边空荡荡,居民能跑的,几乎全都已经逃往晋州和太原府了。

李霓裳这夜在路边经过的一间空屋里稍作休息,次日,天不亮,继续上路,终于,顺利赶到了潼关对岸的风陵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