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确定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谁告诉你的?”简玬落脚,转身,收脚,靴子相互碰撞发出脆响,他微微弯腰,笑容满面地看向那个满身咖啡香的雌虫。

他没把靴子踩在对方的肩膀上,就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那双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对方的脸逐渐涨红,怒目圆瞪,看上去相当羞愤。

“这当然是我自己”

“你凭什么认为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简玬笑着弯下腰,歪着头,盯着对方。

他的声音依旧甜美,却让人寒毛直竖:“你和圣虫最近联系得很频繁,是吗?”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简玬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

“咔。”

对方的表情恰如其时地停留在恼羞成怒的那一瞬。

响指落下,所有虫族一动不动。有的依旧坐在原地低头看文件,有的还蹲在墙边双手抱头,有的探长脖子看着什么,有的把双手合十放在鼻子前眉头微皱。

就像时间被停止,而他们被定格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里的虫族却仿佛失去了这个概念。

整个会议室内除了简玬和塞尔斯的表情依旧如常,其他虫族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寂。

三年前,在简玬完全没有彻底催眠这批虫族的时候,也直接把咖啡倒在了其中一个倒霉蛋头上。

对方愤怒地咆哮,而他的笑声比对方更为尖锐刺耳。

他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

又或者他比谁都清楚后果,但他毫不在意。

在这间会议室之外,股东们开着豪车,受到其他虫族尊敬,很正常,很理所当然。

在会议室内或如果简玬想玩,随时随地,他们都是被从循规蹈矩的生活中扯出来的个体,背离了“本应如此”的规矩,他们不再是备受尊敬的上等虫族,不再是桌前发号施令的股东,不是和一个个集体相互连接的存在。

他们接受了本该不可理喻的选择,不再遵守集群生活的任何规矩,成为行为反常的个体。

这世界上有三种虫族的选择可能会出错:一种不知道会错误的存在而笃信自己的选择,一种接受了不可预估的风险,一种清楚利益得失却偏要照着错误的轨迹前行。

简玬是最后一种:他打碎一切规矩,他质疑一切真理,他把伪善者送上绞刑架,把真善者踹入坟地里。

塞尔斯没有被定格,他沉静地看着这一切,也看着简玬。

这并不是出于简玬的意愿:他控制不了塞尔斯,就算塞尔斯在昨天晚上和他讲清楚了那身纹身究竟是怎么来的,他也根本无法控制塞尔斯。

所以塞尔斯会神志清醒地看着简玬犯错。

他伸出手,朝着简玬,问了一声:“要下来吗?”

塞尔斯的声音很低,话语相当简短。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就望着简玬,看不出任何责备之意。

“塞尔斯,他们总是会一遍遍地循环,这场会议开过无数次了。”简玬蹲在塞尔斯面前,开口。

他说的话当然是不准确的,每次会议的时间、主题、内容、环节都并不一样,甚至天差地别,但简玬认为它们是一致的,他的话语中就呈现出某种抽象的怪异。

塞尔斯点点头,没有试图纠正任何东西。

简玬的性格像只特立独行的猫科动物,拒绝群居,作息反常,摘下面具时躲避关注,无论对方是贫穷或富贵,简玬都会平等地讨厌所有虫族。

塞尔斯在抚养简玬的数年间只遵循一个原则,不逾矩,不过问,不评论,只提供支持。

身为简玬的监护人,他清楚简玬的过往,也能接受这种外人眼中的怪异。

或者可以这么说,简玬的一系列行为在塞尔斯眼里根本无法被称作怪异那其实很可爱,而且相当地可爱。

但塞尔斯不太擅长表达这些。

简玬抓住塞尔斯的手。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