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虫是一个很聪明的角色,不是吗?”他笑着问梅斯柴尔德,话语里似乎带了一些诡异的自豪。

梅斯柴尔德却没有注意到这点:“他行事风格确实很利落。”

他没有对简玬的伤口下重手,也没有选择听从简玬的意见。

“不利落怎么和皇室合作?如果没有我,他迟早会成为虫族的统治者之一。”

简玬的语气很悠哉。

“但就算他成了统治者,这个文明也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统治者罢了。循环往复,像一个圈,永远难以有实质性的改变。他们都以为自己攀登到了顶端,其实只不过是在一个庞大的结构里一次又一次地转着圈,从一个零件成为下一个零件。”

“虫族文明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进步,他们还会继续进步,简玬。”梅斯柴尔德抬起头看简玬,“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虫族都必须服从于你行事。你几乎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但你的理想太激进,会遇到很多阻力,包括我。”

简玬低头看着梅斯柴尔德的眉眼,皇室是数千年前被基因选择出来重新建立秩序的佼佼者。多么英俊,多么高大。

皇室的身份为他加冕,仅仅是一个头衔,就是绝大多数被困在地底的虫族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虫族总喜欢仰望。不断焦虑,不断仰望。

但对于简玬这种天生就坐在高位的家伙来说,他根本无法理解虫群到底在仰望什么。

简玬问:“你知道我在这里杀死那么多皇室成员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梅斯柴尔德没有回答。

简玬继续自言自语地聒噪:“他们太脆弱了,我总是会想,把他们抬起来会怎么样,让他们跟着我的想法做出动作会怎么样,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会摆出什么表情……我靠近他们,观察他们,触摸他们,控制他们,伤害他们,一遍遍地确认他们会对任何刺激做出什么反应。

所以他们死了。”

“我对他们的死亡没有任何感觉。”

简玬还是看着梅斯柴尔德,睁着眼睛看着对方的反应。

“我至今没对他们的死有任何情感,除了惊讶。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开始尖叫,为什么要攻击我,为什么在我靠近的时候会满眼惊恐,为什么会厌恶我,为什么会拼了命地离开我。我尝试弄清楚这些问题,所以他们又死了。”

“……”梅斯柴尔德的咬肌绷紧,许久,才诚恳地说出一句:“你真是个混蛋。”

“对啊,所以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简玬依旧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只要你能办到就可以。”

他煽风点火地又补了一句:“你很清楚该怎么杀了我。”

梅斯柴尔德顿了一下,摇摇头,显然没有被简玬激怒:“我不会这么做。我不会让你出去,至少现在不可以。”

他为简玬上完药,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伤口。

简玬继续评价对方:“你的生命力很强悍,梅斯柴尔德,你有自己的獠牙,和帕卡德一样。你们的獠牙让我忌惮,这个时候我不敢轻易杀掉你们。塞尔斯和卡莱沙的生命力也很强悍,他们根本死不了,我很喜欢他们。”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根本没有顾及到梅斯柴尔德的情绪,就像真的在点评一个不值得被尊重的客体。

他也感觉不到“别人的情感”这种东西。

简玬继续引诱:“你应该恨我,现在就杀了我,像我杀了你的盟友那样。”

梅斯柴尔德起身收拾药箱:“我要走了。”

那群家伙被简玬耍得团团转,但梅斯柴尔德看上去不吃这套。

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或许也是如此。

简玬最擅长蛊惑情绪,有情绪就有破绽。

他把收拾好的药箱放到了简玬的床头柜。

简玬问:“你现在就要走吗?”

梅斯柴尔德点点头。

简玬说:“好吧,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