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简玬没有。
简玬从来都没有。
因为简玬不需要他。
帕卡德颤抖着声音开口:“是,我不干净,我就是个幽灵区的下等虫族。你知道吗,我在幽灵区里唯一的亲人就是被想攀附权贵的‘朋友’欺骗,一起被人贩子抓去送到了上等虫族的餐桌上,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切成了肉块,而显示屏上还播放着你的新闻,所有人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我恨死你们这群上等虫族了……你在华贵的大床上和身份高贵的上等虫族做爱的时候,用媒体来宣传你自己,告诉幽灵区那群人通过卖身得到金钱地位是值得骄傲和同情的时候,穿着华贵的礼服和军火商人做着交易的时候,幽灵区到底在发生什么,你看到了吗?你一点点地用你口中的道德伦理和悲惨身世腐蚀着这个秩序的时候,你看到什么了吗?你只觉得你伟大!所有人都觉得你伟大!我操你的伟大!”
帕卡德的枪口往下压,压得圣虫几乎窒息。
浓烈的杀意让圣虫睁大眼睛,却坚持开口:“那你应该更恨你的主人!”
“是,我恨他。”帕卡德冷漠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圣虫,“他操控股市,贩卖军火,食用同类,以欺骗他人取乐。我恨他到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没有个体能脱离整体而存在,他们同样是腐蚀秩序的一环,无论他们辩称自己有多善良,或下等虫族们认为他们有多善良。简玬会承认,他也会承认。
而简玬知道这点。
所以他才会留下他。
他们都期待着一场死亡。
完全脱离了虫族的肉体局限,脱离了为了繁衍而疯狂收集资源的本能的死亡。
“放开他!”
一声怒喝,高大的雌虫从没有关闭的门口处闯入。帕卡德站起身来,系紧了身上的浴袍,冷冷地看着对方。
这是圣虫的爱人之一,忒休斯。
圣虫留了一扇门,而他并没有点破。
如果不是简玬出声,如果不是为了完成简玬“谨慎些”的嘱咐,他会立刻,在这里,杀了圣虫。
而不是和他废话。
也根本不会考虑留门。
圣虫被忒休斯带起来,忒休斯看上去很愤怒,圣虫却安抚地摸了摸对方:“……我没事。”
忒休斯狠狠瞪了帕卡德一眼,后者却笑了。
帕卡德知道,很多时候,他自己的习性和性格确实和简玬如出一辙。
人在足够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与他相似。
而忒休斯的基因威压?
简玬早就消除了那种东西。
看,上等虫族自以为的高级,对于上等虫族自己来说,也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把戏。
只是他们不愿意而已。
“我明白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总而言之,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不会说出这件事,你也别追究了。”圣虫转向帕卡德,落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说:“忒休斯,我们走吧……”
帕卡德沉默不语,等着那两人离开之后,手落到自己的脸上……
然后狠狠地往下抠挖,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忽然,帕卡德冲进了灰棕色调的浴室,低头在洗手池前,因为反胃而呕吐不止。混杂着酒液的味道和胃酸,即使洗手池的自动清洁功能很强大,他也在不停地呕吐,反胃,将晚宴吃下去的所有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圣虫手指的触感停留在他的脸上,脖颈上,帕卡德低头吐得昏天黑地,将自己最后一点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
哗哗的水声,伴随着清洁液被挤出的声音。帕卡德的浴袍落在地上,他疯狂地按压着清洁液的泵口,让它溢满自己的手,然后涂抹到自己的脸上、身上,搓洗出大量的白色泡沫。他疯狂地刮着自己的脸,把皮肤搓到通红发烫。恶心感依旧挥之不去,他任由最大的水流浇过自己的身体,从上往下的冰冷却根本无法比过他此刻的心脏。它几乎停止跳动。
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