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了片刻,立刻就举帕子把眼泪都抹干净了。
就在她们都准备认命的时候,突然听太太轻轻说了声:“别哭了,你们明天就去请少爷来我房里一趟吧。”
惊愕地抬头望去时,王惠生已经低下头,所有的神色都再看不见了。
12(“惠生情愿从此之后服侍少爷”)
初八那天,前来迎接颜家太太前往南郊避暑山庄的马车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两个钟头,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车夫是下等的粗使仆役,向来是不许进二门的,见时日实在是不早了,只好苦哈哈地央了门房去正院那边禀报,想问问这到底该是个什么章程。
王惠生却不管,也不见人,只命人把院门守得死死的,除了大少爷那边的人,谁来了也不准放进来。
“太太,门房那边问得急……”
有守门的小丫鬟不安地提醒,王惠生却只是烦躁地挥挥手,“随便打发了就好,不管他们。”
他知道那些备好了车驾等在外头的车夫们着急,可难道他就不着急吗?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都去前院请了三四回人了,好话软话说尽,大少爷就是不肯过来,也不给他的丫鬟好脸色看,先后去的杏红跟橘白都是红着眼睛回来的,想必在那嘴巴歹毒的少年那里听了不少难听话,一回来就泪汪汪地哭开了,学话都学不清楚。
大少爷到底是想干什么呀?真想把自己赶出去不成?可、可他那几次看自己的眼神,怎么也不像是一丝情意也无的样子……
王惠生正有些羞窘地沉思着,忽然见门帘子一动,刚被他打发去请人的柳烟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他心里一沉,不甘心地问:“大少爷那边怎么说?”
柳烟小心翼翼地瞥了王惠生一眼,讷声答道:“少爷、少爷说他有事忙,就不过来送您了。”
王惠生咬着牙问:“你有没有跟他说我病了?”
“说了,少爷……他给您送来了几个大夫,说是让他们跟您一块儿去南郊……”
王惠生心里一凉,身子往后一顿,呆怔了半响,才不可思议地低声叫道:“他竟当真如此狠心!”
今日天气微微转凉,王惠生还是一身单薄轻衫,脸色苍白,双唇干燥起刺,眼尾因为连续多日的辗转失眠而有些发红,乍一看确实像是一副憔悴病容。
“太太,外头又来催您出门。”
杏红含着泪进来传话。事已至此,她也算是死心了,自己那点行李早就边哭边打包收拾好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面容简直比王惠生还要灰败。
事到临头,王惠生反倒异常地冷静下来。他收起自己的所有焦急神色,也不管贴身侍女狼狈可怜的形容,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变得镇静自若,“急什么?把眼泪擦擦,去里间靠墙的那个小暗格里,把我的药拿过来。”
他说完又轻声吩咐哭丧着脸的柳烟:“你去打盆热水过来,我洗把脸就去大少爷那边。他不肯来见我,我就去见他。”
柳烟听话地下去准备了,杏红却还犹豫不定地站在原地。
她年纪虽小,但一向机敏早慧,又一直贴身伺候着王惠生,该懂的不该懂的早早地就都懂了。一听太太要暗格里装着的那味药,杏红的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忍不住出言劝阻:“太太,那药有些不大好,老爷后来都不许您再吃……”
王惠生轻飘飘地道:“有什么不好?反正是最后一回吃,也只剩最后一剂了。”
“要是、要是少爷最后不肯……您服了那虎狼之剂,怕是会出事。”
“不会的。”王惠生提高了一点音量,既像要说服杏红,又像要说服自己,素来软弱平和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少见的坚毅之色,“只要让我见到大少爷,绝不会不成的。”
就连颜家那个一向多情又薄幸,不知在风月场上惹了多少风流债、伤心泪的老头子,最后还不是沾了自己身子之后就把家里家外那些个红粉佳人统统忘到了脑后,着魔般恨不得跪着求他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