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绿芜应声退下。
容蓁放下账册,侧首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思绪飘向了远方。东宫的线索,她查到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楚绍对她的怀疑,并未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而消除。连着明华殿也已许久未至,六宫里流言四起,容蓁倒并不在意,反遂了她的心愿,落得几日心底清闲。
而萧誉,自后院西偏殿一别后,收到的书信、小玩意儿一日未断,两人却再未相见。听人回报,他日日忙着在各位交好的公子府中做客,每日皆是用了晚膳才回。
容蓁想起自己过的上一个除夕,还是在前世。也正是那日,宋冉琴送来鸩酒,楚绍送了份除夕大礼给她灭容氏满门。
回想至此,她怔怔地望着落在窗上的雪花良久,好一会才缓缓阖上眼,恍然间分不清如今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忆起前世,楚绍命人封锁明华殿,一双冰冷凤眼漠然的看着她跪坐在地,仿佛看的是个陌生人般,没有温情尽是厌恶之色。
她还记得,那日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兄长被人诬陷春闱泄题,锒铛入狱。读书的学子、满京的子民皆在编着歌谣谩骂“容氏”。
“奸臣容氏,祸国殃民!”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她一身单衣,冰寒地冻,苦苦哀求楚绍彻查此事,还容家一个清白。那人眼底却比当日的天还要寒意彻骨:“容平章身为主事却以权谋私,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哪怕你们容氏先祖有从龙之功,如今为了朕的子民,绝不会姑息!既然要平复百姓之怨,那么你即为‘容氏’人,亦为朕的皇后,就替你的兄长赎罪,也为朕的江山稳固,永居这明华殿中,无召不得出殿半步。”
那日漫天的飞雪仿佛落入她的心中,冷得她刺骨的生疼……
容蓁感觉到有毛茸茸的触感、暖暖的,打断了她的思绪。睁开眼看见不知何时腿边躺了两只猫,正慵懒地互相舔毛发。她静静地看了半晌,才找回了一点现实之感。
前段时日,楚绍一直压着哥哥江南盐税案之功不发,终是赶在除夕之前下了封赏旨意。所料不错,封赏旨意中果然有主理明年开春会考一事。如今二哥奉命驻守漠北,无召不能回京。自己身处深宫,今年的春节府中怕是比往年要萧条许多。
容蓁轻轻叹了口气,将手覆在猫儿的身上,长毛改过她白皙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好在今世虽仍在这深宫之中,但并不是形单影只一人,身边有着这些小动物们陪伴,亦有那个人……
想到此,原本寒下去的眼底渐渐有了温度,嘴角微微上扬。
“娘娘,您怎么了?”芯红端着一碗燕窝进来,见容蓁神色有异,关切问道。
她接过递来的燕窝,拿勺舀起吃了一口,语气平静道:“无碍,方才想起父亲与两位兄长,心中甚是思念。”她顿了顿,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你与绿芜带着宫里其他人将这明华殿的宫里宫外好好儿布置一番,定要喜气洋洋的才好。”
别人想见她落魄,她偏不如别人的意,非得将这后宫冰冷的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芯红得了吩咐抬步往殿外去,走到门口回头道:“娘娘不亲自看看?”。
容蓁笑着摆手,“有你与绿芜安排放心的很,本宫今日得了点闲,想去后院悄悄那群小崽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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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