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张。”易江南顶着个光头站在河边傻笑。那是郑理头上长疮,嫌丑却死活不肯剪头发,于是易江南谁也没告诉就把头发给推了个干干净净,郑理吓坏之余这才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让陈师傅给剃成一个秃瓢儿。
“还有这张。”易江南穿着小学的校服鬼鬼祟祟地站在实验中学门口。那天为了陪郑理看篮球赛,易江南首次逃课,路过实验中学门口时迷上了种在校园里漂亮的草地,发誓要在那上面睡场午觉,于是两人约定两年后一定要一起考上这里,于是整整两年,他帮易江南出了五百多套题补习。最后到实验中学注册那天,来不及看分班表,易江南第一时间往草坪冲去,却发现两年后,那里已经改成了网球场。
“还有这张、这张、这张……”易江南不停地按着回车键,屏幕上的易江南不断长大,除了成功打击到郑理的那一张是两人的合影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易江南的单人像。可是郑理却震惊地发现每张照片上都深深地铬着他的信息,他们彼此相关着成长,他们给予、付出,没有因为,不管所以,不需要回头、扭头、侧头之类的任何动作他们都能看到对方,原来,他们两个纠缠了已经这么久、那么久!他一直以为送她离开不过是第二期断奶,难过,可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到了此时此刻他才知道,除了难过,还有痛,还有生生剥离的脉折筋断、血肉模糊。有什么分明在一口一口啃噬着他的神经,一口一口,痛得发毛,痛得想大喊大叫。……手心里蓦地攥出一掌的冷汗,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浑身冰冷他错了,他居然错过了。
偏在这时,听到易江南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彻礼堂:
“谢谢你陪我长大,谢谢你参与我的生活,谢谢你今天出现在这里,谢谢你……”一个谢谢就象一粒子弹,准确地射在郑理的太阳穴上,黑暗中郑理准确地感觉到易江南的方向,理智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之下,冲动地冲了过去,面对面站住,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感觉对面的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窒息的绝望。
沉默良久,久到周围传来切切的低语,郑理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说:“婚纱很不错。”
“砰!”吴磊和袁穗对望一眼,默契地低下头各自为自己踢在铁板上的最后一丝幻想默哀。
“哪里,哪里,还是你的发型比较帅。”易江南笑眯眯地,嘴角上弯到极度愉悦的程度。
“其实有话告诉我完全用不到扩音器,我就在你面前。”郑理也笑,煽情的。
“可是我怕等你有话要告诉我的时候用扩音器我也听不见了。”易江南继续笑,憨厚的。
郑理扭开头去,“有些事,做了,后悔了,却回不去了。”
“有些事,错了,改了,趁着鱼还在缸里。”
郑理的眼睛一亮,上前半步想抓住易江南的手,谁知黑暗里一脚踏在滑不溜的丝质的婚纱下摆上,一个趔趄摔了下去,来不及惊呼,突然全场响起古怪的“哗哗”声,光明如同密集的箭突然从四面八方急射而至,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掩住眼睛,待适应了半日缓缓睁开,惊讶地四周打量才明白原来刚才那一瞬间,工作人员同时拉开了四面的落地窗帘,让屋外的阳光迫不及待地从四面八方强势穿越而至,而在鲜花簇拥的中心位置,却见到郑理在众目睦睦下半跪在易江南面前,一只手半掩着脸(正在揉眼睛呢),另一只手却呈极度渴望状抓住了新娘(为了保持平衡)。
身经百战的司仪机灵地抓起话筒:“刚才大家看到了新郎向众位嘉宾现场演绎了当时向新娘求婚的一幕,大家满不满意?!既然这么满意就让我们用掌声为两位新人喝彩吧!”
口哨声、掌声中,郑理被憋着笑的吴磊给拽起来的时候,掩住狂跳的眼角问:“新郎?谁是新郎?卢永福呢?”
“咳咳……带着……咳咳……优创的市场部总监跟……咳咳……跟投资商介绍新产品呢。”吴磊借着狂咳来压制喉咙里的笑意,不过这种方法显然对心肺功能不好的人不太适用。
“今天到底谁结婚?!”郑理面对错乱边缘的吴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