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中,越来越清晰。素衣天观,那幅名为缑衣太子乘鹤图的壁画,他在修行时看过无数遍,却不经意间看见了那只灯影下的飞蛾……朦朦胧胧,恍恍惚惚……渐生幻影……是藏在灯影中的炼影术选中了他……
……无我之我,不知何为真我者,则为问影,以心外之意驱之,化入……炼影术第一重,问影!
玄奥难解的呓语之后,竟是一串极为高妙的心诀。他自幼学各种心诀术法一点即通,自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默默运转起了此诀。
可越往后看,那修行之法就越是邪气森寒,一望便是邪术。
炼影术第二重,熔影……痛极之痛,血肉欲焚,无生之生,恨此形骸,形影熔一,方得自由……那话疯疯癫癫的,他只看了一眼便避开,自此再不受那飞蛾所惑。
可如今,那些魔魅般的法诀又在脑中涌现。
痛极之痛……无生之生……鲜血淋漓的恨意,却让他在咀嚼这些话语时生出奇异的快意来。
影子又来了。抱膝而坐,伸手把玩着垂落的床幔。
“你想碰到我吗?”谢霓轻声道,用力到五指痉挛,才扯动床褥,“身外……之身……”
影子向他飞扑过来,又如水一般化入身后的床帏间,却在撞上那遍布凌虐痕迹,抓痕与血污的床榻时,无声地惨叫,像个孩子将头埋在他身上,深深发起抖来。它想抚摸他的头发,拔出他手足腕脉的火针,更想抚平那皮肤上青紫斑驳的淤痕,却根本无济于事。
它甚至在哭,影子的眼泪是无形的温凉,溅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谢霓几乎在一瞬间暴怒起来,若不是此刻无力动弹,他甚至会把自己的影子活活撕开来看,里头装的到底是棉絮还是水他的心口他的骨骼他的每一寸皮肤底下都翻卷着无形的刀,它们被仇恨磨得如此趁手,随时会顶穿皮囊暴跳出来,可他的影子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