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失效的傀儡符?
以土石为傀儡,手法并不高明,器修、阵修甚至药修,都有差不多的手段。但对方处理得极为小心,由鲜血绘制的符箓已经淡不可见了,探查不到半点儿来自本体的气息。
绢布反面一行小字,也像是猴爪胡乱刨成的,话却彬彬有礼十日之内,还赴弈棋之约。猴三郎敬上。
“猴三郎?”单烽道,“怎么净招惹些毛畜生啊,谢城主?”
他这会儿还笑得出来。
纵然胸口里翻涌的都是刀山一般的东西,时而卷刃,时而开锋,使人在森寒中嘶嘶地倒抽着冷气,可在站到谢泓衣面前时,他仍下意识地去攥紧那瑰丽绝伦的锋芒,脑中亦只剩下一个念头。
抓住了。
谢泓衣鬓边的一钩发丝,也是冰凉的,他仅仅是若有若无地一触,身侧便涌来一股巨力,帘影疾闪,恨不能将他整个儿扇飞出去。
“你来挡我?”单烽道,闪身避开的同时,伸指向案上一叩,指影与它轻轻一触,“老子连你也碰。”
这一招反客为主,令影子嗖地缩回了数寸,单烽的脸色却也猛地沉了下来。
背后的小还神镜在一刹那间猛烈地发烫,连带着横穿在颈中的金环也摇荡不止,伤口处血流如注,皆以烧灼般的剧痛警示着他,眼前人绝非善类,二人间业障未消。
雪中影已被撤出小还神镜。
此刻铜钱急促的警示,无疑指向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不久前,有火灵根在此处惨死,甚至沦落到神魂俱灭的地步。
不止一人。
没有尸首,像是被凭空抹去了。但循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却不难寻见他们留存于世的最后一缕痕迹。
床幔上,谢泓衣的衣袂上,甚至……地面粼粼的珠光里。碎裂的炼魂珠。
单烽低声道:“少阳真火……”
羲和弟子的体质多多少少受到所习真火的影响,他对此又极为敏锐,此刻虽只有淡淡一抹血雾,也足以分辨了。
是少阳剑庐的血。死在这附近的少阳弟子,而且不止一个……唯有白云河谷那桩雪凝珠惨案。难道,在身体被焚毁的一瞬间,那些弟子的神魂还被摄进了炼魂珠里,自此受尽折磨?要知道这一批的弟子皆是少阳剑庐的年轻精锐,也正因年轻,入舫前后便赶上雪害降世,连出舫门的机会都极少,更别说四处结仇了。
这样的残酷手段,又有炼魂珠这等邪物现世,十足的雪练手笔,偏偏炼魂珠碎在寝殿中,谢泓衣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迷雾重重中,唯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
与他心中的驳杂相比,谢泓衣更像是一缕为复仇而生的孤魂,纯澈偏激到了刀开双刃的地步,在冥冥中不分敌我地燃烧。
单烽面上无甚表情,只是伸出一手,拨开黑发扼住谢泓衣下颌,人在面前,并没有使他心中那些翻涌的东西稍得安宁,依旧是隔雾看花,看清了,又捉摸不透。
“为什么?”
他指上不自觉地用力,扰人清梦,报应来得亦快。
回应他的,是项上的一阵剧痛,两枚纤长的手指勾着金环,将他向案头一扯。力气说不上大,架不住赤弩锁牵连神魂,那一下仿佛隔着血肉,将他脊骨都捏住了,便是铜皮铁骨也忍不住趔趄一步,颈上血如泉涌。
血水溅在谢泓衣面上。那双目还半闭着,人也不太清明,虽知道扭头避开了,两指却依旧牢牢扯着金环,在淌满指掌的血泉里微微发着抖,连着影子也茫然地潮起潮落。
单烽瞥见他面上空前的惨白,心中已明白过来。想来瘟毒发作的奇寒与畏烫的本能正在谢泓衣体内彼此较力,这才就近取用了。
又要缚虎搏狼,又唯恐它扑在面上,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单烽紧盯着他,只将颈项微低一寸,身形笼罩处,那岌岌可危的平衡一瞬间便被扯破了,谢泓衣微弱地喘息片刻,便仰起脸,将他喉间淋漓淌落的鲜血吮去了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