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认完了,才记起来,“是我,昨日茹娘让我倒在屋外,说是剩下的药渣。难道……是这香灰捣的鬼?”
他转身推开窗,指着檐下墙根:“就是这儿……啊,怎么不见了!”
窗外唯有一棵枝干萧条的柳树,缀着银铃的彩带仍在摇曳不止,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还愿。”单烽道,“香灰回去了。”
又是一个以香灰为药的。
茹娘用香灰为小沙祈福,小沙病愈,这些所谓的药渣又会归往何方?那念头呼之欲出息宁寺!
他上一回已查验过炉中香灰,并无异常,但那血肉毡毯的来历始终不解,透着一股妖邪怪异,今日便再掘地三尺。
单烽临窗回头,抛了颗雪凝珠给药修,道:“给她定心。”
小沙爹道:“多谢巡卫!”
“不用谢我。”单烽又向彩绳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当日抚顶,还是有所佑护的,彩绳示警。若不然,你们作为第一家,已经死绝了。”
他说罢,便逾窗而出,直扑息宁寺而去。数日前他曾抡鼎一砸,鼎足至今还深陷在地里。
单烽只一眼,就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鼎中的香灰变多了。如一座灰白色的土山,高高隆起,中间残存着三个孔洞,仿佛有看不见的高香插在其中。
既然是还愿,供奉的又是谁?
这背后没有雪练的手笔就见了鬼了。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大泽雪灵头上。他这一次搜索香灰,更比上一回细致不少,可偌大一口铜鼎中,半点儿杂物都没有,更别提动手脚了。
直到他五指触在鼎壁上,猛地一顿。有东西!凹凸不平,像是小儿拿石头划出来的拙劣刻痕,依稀还是人形,双臂捧着什么。他二话不说抽出手抓住鼎足,将它砰地倒扣在了地上。
单烽甚至都不用看,凡是羲和弟子,皆对这幅图像烂熟于心,虔诚至极羲和驭日图!
羲和日母足踏巨舫,背悬九龙回日轮,龙身如赤金披帛般当空狂舞,有无限光辉灿烂之意,却被阴刻在这铜鼎中,受着母食子这般秽恶的供奉。
查这桩母食子案,竟然还牵涉到了遥隔万里的羲和舫头上?
他脾性再急躁,也是火灵根,对掌太阳真火的羲和日母有着发自神魂的尊奉向往之情,一想到有人敢把手脚动到日母的法身上,心中便一股戾气翻涌,一把倒提着铜鼎,将香灰倒空了,日母阴刻像便显露出一角,线条松散,歪歪扭扭地衔接在一处,不是一日刻成的,更像是时不时偷偷刻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