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勒马挽缰留下的痕迹,指腹却光洁如婴孩。这样刚中带柔的一只手,最能训导马匹。

还有怀中那一本《九皋风骥图录》。

他曾是个相马师。一日脊梁横断,再无驰骋之时。

单烽道:“谢泓衣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么?”

楚鸾回道:“单道友不知道国破家亡的滋味吧?天地悲哭,莫能幸免。为人所俘,当牛做马,不过是诸般侮辱中的一种罢了。”

他语带怅然,单烽也不说话,有说不出的烦躁,如火舌般频频舔舐着心中一道暗伤,却始终寻不到出口。

“他呢?”单烽道,“日日听的也是这个?”

楚鸾回道:“城主更不能忘。”

单烽沉默一瞬,道:“我又想去见他了。”

楚鸾回侧耳以听。

“一想到,他要是受了半点儿侮辱……”单烽话音一顿,极艰难地皱起眉头,试图将心中难言伏窜的不安与急躁理平,却只是更难舍难分地燃烧起来,化作短促的几个字,“我会发疯。”

他也有词穷的时候。他生平从未有过的恐慌,忽而有了真切而狰狞的面目。

或许翠峰峰前初见那一拥,便是他的本能。

怕见谢霓坠在地上。怕有人弄脏他的衣裳。怕有人踏断他的脊梁别说是踏,就是一根手指的触碰,任何的玩笑、轻慢、侮辱,漫世间的泥潭,风沙草芥,那些他原本不屑一顾的东西,一旦沾向谢霓身上,都有了万箭摧心的可怖力量。

他还怕谢霓独坐暗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