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柔和,甚至流于滥俗,不知者不会为之触动,识曲者只觉激愤难平。

这支曲子,安抚得了谁?

单烽却不知其中种种恩怨。

当年那春风杨柳般的小曲在他脑中回响了无数遍,早已化作了磨不平的执念,哪怕闭着眼睛,也能从指下迸出来。而有了这样洪钟般的铁琵琶,影子不听也得听。

奈何出师未捷,此刻才弹拨数句,已被昆仑奴一手攥住,连人带琵琶往地上砰地一撞,琴头都摔歪了。

再找谢泓衣续弦,却是无望了。

后者身形一淡,大有飘然远去的架势。单烽容他看了半天热闹,自己却沦为滚刀肉,新仇旧怨齐齐翻涌,哪里能轻易放他?遂在击退百臂鬼数臂之余,一把扯过了红线。

谢泓衣抵不过他的力气,愠怒之余,抓起个酒瓢向他头顶一掷:“胡说八道,谁教你这么说话?”

“我说什么了?行了,弦我自己续上了,”单烽抹了把满面的酒水,“那调琴呢?调琴你总会吧?”

谢泓衣眉峰一抬,目光从他手指逼至他面上:“你还要弹琴?简直是笑话。”

“你又没听过,刚刚那几声,试弦而已,未成曲调,我说真的!”

谢泓衣竟当真抬手在琵琶弦上一掠,声音变了调,单烽刚捕捉到一缕难言的熟悉感,他已按停了弦。

“我没听过?长留境的俗曲,三岁小儿也能咏唱,叫怨春凋,你拿它当作宝贝了?”

“他们唱他们的,和我何干?”单烽道,忽而捕捉到什么,伸手去钳谢泓衣的肩头,“你说它来自长留境?”

天下九境,大半已覆亡,西南长留境亦不例外,他脑中只留有一片苍茫覆雪的冰冷印象,此刻却仿佛被撬动了一角,有什么早已遗忘的东西在雪下纷纷惊蛰。

不光是在传说中,在耳闻里。

我好像去过那个地方……难怪当初会莫名吹起这支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