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4)

年纪,死亡对于喜兰和凡江来说,是一件不需避讳的事情,在起落的人生里,他们已经渐渐接受,那是一件自然会到来的事情。死亡本身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难以接受的是,死去就再也见不到这世上自己挂念的那些人。

那天,落泪的还有令如。在前往北京的列车上,令如透过车窗看着月台上逐渐变得模糊的父母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是的,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骄傲,是孩子中最让父母省心的那一个,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从没让父母为自己操过一点儿心。就连收拾婚房的时候,无论父母和公婆怎样嘱咐她房子下来第一时间通知家里,他们好去帮忙。令如还是利用放假的时间,和唐冠杰蚂蚁搬家般的一点一点把小家置办起来。等他们通知父母房子下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收拾妥当。钱花的也是两个人工作这几年来的积蓄,两家老???人汇过来给他们置办家具的钱,一分没动,返给父母的时候,两家老人既惊讶又心疼,坚持不收,留给他俩作为小家的原始资金。令如和小唐却想着着,逢年过节,把那钱分批地孝敬回去。

在住单身宿舍的时候,令如向往早日拥有自己的小家,房子分下来后,布置的过程中,看着那个原本空荡荡的房框渐渐有了家的模样,令如和小唐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可当家乡那场宴请结束后,回到父母家,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里,收拾着需要带走的物件时,令如一下子就受不了了。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何谓成家立业。她也真正意识到,大学时代的离家远行,不过是种实习,总有结束,也总有退路,而从今往后,自己才是真的要走向独立了。

前往北京的那天,令如如常地说笑着,却极力避免和父母目光的接触,她生怕一对视,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不允许自己克制许久的情绪在父母面前崩溃。她发现,父母似乎也和自己一样,嘴上轻松地建议着他们到北京之后去哪转转,吃些什么,眼神却也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彼此就这么默契地掩藏着别离的情绪,直到火车开动。

那一天,车上车下,两对夫妻,一老一少,因着同样一件事哭红了眼睛。 虽然他们都知道,半个月后,他们还会再相见,还会陪伴彼此度过余生,但似乎从这一刻起, 他们都更加深刻地意识到,时光就如同这列车一样,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不舍而停下,哪怕是慢下一点点。

那天在列车上,令如问唐冠杰,“你觉不觉得,我们的人生就像一个月台,父母迎接新生命到来,就像在月台上等来了想见的远客。然后整个一生都要和这位客人上演着无数次的离别和重逢,直到最后一次告别到来,生命的列车彻底驶离月台。”

唐冠杰当然明白这些日子里令如情绪上的起伏,同时,作为一个儿子,他也在人生新阶段开始的时候,和自己父母有了无形的告别。那种建立小家庭的喜悦和离开父母走向独立的小小伤感和短暂迷茫他当然懂。

他将妻子揽入怀中,轻声说,“ 咱们这个家和历史上那些诸侯国不一样,咱们小家的建立不是分崩离析,而是大家庭的融合壮大。这个家没有客人,你的家人和我的家人,都是主人。我跟你保证,以后一有空就陪你回家看他们,等咱爸过两年退休,直接把他们接到身边,我们永远不分开。 ”

依偎在丈夫的怀中,令如破涕而笑。谁能想到,婚后,唐冠杰的第一个承诺不是关于爱情,而是关于亲情,可谁又能说这不是爱呢......

六十花甲

一九九二年,喜兰六十岁了。

对“六十岁”形成最初的概念,还是在喜兰六七岁的时候。那时,村里每到有婚丧嫁娶的大事,总要举办流水席,在一些条件好的人家,六十大寿是和红白喜事同等重要的。喜兰曾随祖父赴过几场大席,其中有一次就是因为那家老人过大寿,喜兰至今还记得,老人姓吴。

其实,在一个小孩子的眼中,席的主题是什么并不重要,她所惦记的不过是那桌上满满当当的美味佳肴。那些平时即使在过年时都不一定齐全地出现在餐桌上的饭食,此时却可以大快朵颐,无论主题是什么,对于喜兰来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