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4 / 5)

年到来时,令超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转眼间,来天津已经四年了,这四年,令超觉得自己一脚才踏出校园,一脚又迈进了社会大学,这所大学教给他的东西远比之前几年所学的更为复杂,也更加不好掌握。

四年前,熬过了艰难的初期培训,令超以优异的成绩被聘为博物馆的正式员工,拜行业内知名油画修复师陈继源先生为师,成为天津博物馆油画维护修复小组的一员。同宿舍的陈耀祖也成为他的同门师弟。相比于古画修复专业出身的陈耀祖,令超在油画修复方面基本是白纸一张,仅有的一些知识也是应聘前夕在图书馆恶补出来的。培训期间,他不记得自己熬了多少个夜,在那间小小的实操房里对着做旧的古画拼命练习技法。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他对自己的职业选择产生了怀疑,创作和修复完全是两个方向,当初阚教授跟他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并不完全理解,现在他真的感受到其中的不同,之前所学的那些绘画技巧,在此时此地发挥空间实在有限。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拿着那些陌生的工具,像一个自行车修理工一样,刮剐蹭蹭,粘粘补补。

好在重新高考的那段经历让他早就明白勤确能补拙,令超这个“笨鸟”凭着一股不甘人后的劲头,拼命挥着翅膀,终于在培训后期追上了陈耀祖等人,没有掉队。而同批招来的在培训结束后真的有七个人被淘汰了,其中不乏名校修复专业出身的人,看着他们拎着行李垂头丧气地走出宿舍楼,令超再一次感谢努力的自己。

陈继源先生后来告诉他,招他到自己门下,一个是看中了他在色彩运用方面敏锐的直觉,他总能在众多颜料中,迅速而准确地选出所要使用的颜色,综合其干燥后的色泽,比例恰当地调配出符合原画的色彩,这个技能很多修复专业的学生要练上一两年才勉强过关,令超却游刃有余,他谦虚地将其归结于天赋,实际上这也得益于他上学时候刻苦努力得基本功训练。陈先生当面明白这一点,他招令超的第二个因素就是看上了这孩子的刻苦,那种瞬间入定的专注,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钻劲儿,是油画修复师必备的素养。

四年下来,令超跟着师傅完成了多幅名画的修复,因为还没有完全出师,按照规定,他还不能独立进行画作修复。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给陈师傅打下手,或是做一些局部的小范围的修复。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是辛苦而枯燥的,甚至是日复一日机械的重复,有时候对着一个坏处他要连续好几天操作着同一道工序,但每当一幅画完好如初地出现在眼前时,他都会心生一种莫大的满足感,也渐渐地找到了这工作的意义,如果能给残缺以完美,能给死亡以新生,那么所有的付出也都有了价值。如果说,创作一幅油画是站在时代之巅,用画笔作为号角呐喊着时代的口号,那么修复一幅画就是穿越时空隧道,用黏胶、刮刀、颜料粘连历史的碎片,让观赏者与画作者隔空对话。

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不出意外地话,再过个一年半载,令超就能正式出师,独立进行小幅中等破损画作的修复工作了。到那时,他就有机会去国外进修,学习更多的专业知识和修复技巧。四年的蛰伏,在修复室的小小天地里,令超搏出了自己的未来。

然而世间的许多事,并不似眼前的工作一般只要努力就有成长甚至成功的机会,比如缘分,比如爱情。不知不觉间,令超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好像人一过了三十岁,时光的流逝就格外迅速起来,好像刚过完三十岁生日,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岁就接踵而至。三十岁以后的时间不再以分秒计算,而是以年为单位,迅速闪过。

四年下来,同宿舍中韩童率???先结了婚,他也是一开始报道的时候就有女朋友的,只不过那时候工作还没定下来,不知道是留在北京还是返回天津老家,在成为正式员工的一年后,韩童结了婚,如今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陈耀祖老家有个女朋友,这些年分分合合,也不知道要纠缠到何时。宿舍里最小的王海洋也在相了无数次亲后,找到了一见倾心的伴侣,俩人正处于热恋之中,准备再过个一年就结婚。只有令超四年当中,既不相亲,也不恋爱,孑然一身地过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