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身材,肤如凝脂,尖尖脸蛋,杏子眼,远山眉,鼻梁高挺,媚气中有些英气。古人云: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世上竟有如此美女,何斯至看得呆了,不觉有些神思恍惚。柳春娥取了茶盘上的瓷盅,双手递与何斯至,何斯至低头看那葱白十指,圆润指甲上点着鲜红丹蔻,碰也不敢碰,小心接过,不当心喝了一大口,被烫得直咧嘴。
连天横看得噗嗤一笑,觉得不妥,硬生生把笑憋回去了。
再看柳夫人,眼巴巴地盯着两人交接茶盅的手,等到何斯至吃完茶,便道:“春娥,你进房去,我与客人谈正事情。”
柳春娥矜持地点了点头,由婆子搀着,转身欲进里屋。
“慢,我和斯至表弟远道而来,春娥妹妹怎一句话也不肯说?莫不是嫌弃连家这门穷亲戚了。”连天横手里拿着两只核桃,碌碌地转着。
柳春娥的背影僵住,复又转过身,微笑着打了一个千儿,声音细细的:“哪里的话,咳咳,”捂嘴咳嗽了两声,万分歉意道:“只是感染风寒,嗓子像破布条似的,不好发声。烦请连大哥见谅则个。”
何斯至坐不住了,急切道:“柳姑娘请珍重玉体,天寒加衣……”
柳春娥点了点头,这才重新搭上婆子的手臂,款摆腰肢,走进里屋。
柳夫人这才恢复了几分镇定,两手交叠,搭在膝上,拿出谈事的姿态来,对何斯至道:“斯至,我们春娥,颜色生得不错罢?”
“柳姑娘面若芙蓉。”
“你娘亲在大肚子的时候,就与我约定,我们两家结为亲家。只是我有一事相问:你如今住在母舅家中,发奋读书,何时成亲?”
“自然是越快越好。”何斯至诚恳道。
“那倘若你进京去,考了好功名,做个一官半职的,在京城里另娶高门贵女,抛下糟糠之妻,又该如何是好?”
何斯至张大双眼,慌张辩驳道:“斯至绝不是那般见利忘义之人!”
“那么若你考不中进士,回来仍住连家么?春娥同你一起住?”
何斯至被问得口干,猛喝了几口茶水,求救似的看向表哥。那厢却闷声不语,柳夫人还要发难,连天横就打断道:“婶婶,茶喝得多了,我先去上个茅房。”
不等回复,便大跨步往里间走去,绕过假山长廊,步子太快,撞到几个正在扫洒的下人,带起一阵急风,再走就是小天井,到了东厢房,啪地一声,把门打开了。
他的春娥妹妹在里面坐着,被光线刺得眼睛一闭,忙用手臂遮着脸。
“春娥妹妹。”连天横似笑非笑,抓住胳膊,一把扭过来,端详着那张画着淡妆的俏丽小脸。“跑到东厢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