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等候,等候哑巴书写全部的真相。
然而哑巴依然痴痴地,跪在案几前,虔诚而怯怯地发抖。
哑巴唯恐此刻又是梦,唯恐在她触碰到任何事物的瞬间,一切又全都变回羊蹄子山的那间牛棚大的小屋。
她揪住自己的衣襟,恨不能将心脏掏出来,亲自数一数上面有多少个创洞,有多少道裂口。
她曾无数次午夜梦回,梦见在公堂之上陈述惨痛的遭遇,而又无数次梦碎梦醒,面对那间牛棚大的地狱。
她想过逃,也想过求救,但地狱是什么呢?地狱就是永远忍受痛苦,永远忍受折磨,求苍天而苍天不佑,拜神明而神明不语。
要从何书写呢?
哑巴闭起眼睛,那些剜心刻骨的记忆,瞬间汹涌而来,将她践踏在地上,狠狠地凌虐,她只好猛然睁开。
过去是郝樵夫虐打她,但她站在现在的时光回溯,便是她自己又虐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