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饶有意味:“咱们要以律法来论对不对?户部的黄籍记录里,写着‘男’,那我就是男,难道不是吗?”
这个问题着实把元幼荧问住了,从仵作或医者的角度,根据人体构造来判断性别,可只要是人,都要遵从律法。就哪怕不是人,是猪、是牛、是马,无论是雄是雌,但凡登记在册,也都在律法之下。
“假如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何登记为男呢?”
“少卿夫人想知道?”潘县尉眯着眼睛,“那得用您的秘密来交换。”
元幼荧莞尔:“你这些话,我会替你原模原样地转达崔少卿。”
她说着,卸去手套上沾满血污的外层厚布,换上干净的一层套上去,叠好放进随行的工具箱内。
潘县尉看着已经解下仵作罩衣,穿着一身大理寺公服的元幼荧,她不由得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进贤冠,笑容不禁变得惆怅起来。
“有崔少卿与少卿夫人伉俪携手,才智远胜潘某,办案职权更远大于潘某,又何须潘某继续顶风涉险呢。潘某今日便去辞官了。”
元幼荧失笑:“潘县尉好巧的嘴,三言两语把自己摘干净了。”
“少卿夫人又误会潘某了,”潘县尉不以为然道,“潘某每在职一日,除了要担心随时被拖出去刑场砍头,难免还要被崔少卿怀疑潘某有别的阴谋。与其如此,何不如悬崖勒马,守着优游诗社,继续做我的风流款爷。”
潘县尉说笑着,单手拢了拢衣领。
“回去潘某定将所有衣领多缝几枚暗扣,往后谁也休想再识破了。”
元幼荧回敬道:“别人未必比我眼神好。”
二人有说有笑。
崔明昱不知何时来了,看了个正着。
二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潘县尉咳了一声,局促地行礼道:“卑职先告退了。”
“潘县尉,”崔明昱冷声,却面带微笑,“听闻你身体抱恙,好些了么?”笑得人后背发凉,倒不如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