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码头的熟人传了口信,今夜丑时,你带着乔装好的大哥从留芳谷码头出发。离谷的河流湍急,不到两天,你们就能抵达余杭。”
“好。”
“我还需要你帮我写一封给师兄的信件,我说,你写。”
结伴闯荡江湖的两年,两人已有了长足的默契。仇枫不多问,仅是拿来纸笔,随着解萦的叙述,下笔不停。
写到最后,仇枫微微皱了眉。
解萦的这封信,基本将君不封的病症囊括了齐全,信里不只写了她对他痴傻之症的 推敲,残留在君不封身上的顽疴痼疾也被解萦一一写到信上,随之附上的,还有她为了应对这些情况所研制的对症药物。
“塔城的事,说来还要谢谢你帮我解了一个疑窦。以前我只知道大哥身中剧毒,虽然最后是控制住了他身上的毒素,救了他一命,但毒物已经入侵奇经八脉,将他的身体搅得一团乱。他身上成色不明的毒素太多,他的功力恢复也迟迟没有进展。现在知道了他最初中的那种毒,反过来推敲,大哥当时极有可能被边塞的巫医搭救,有些用药的困顿也就迎刃而解了。我的天分不及师兄,他是留芳谷百年来罕见的天才,我的这封信,他一看就会懂。”解萦顿了顿,“小枫,我这段时日翻阅古籍,说无为宫在创派之初有种功法,逆经脉而行,因为容易走火入魔,修习者甚少,甚至成了禁书。都说这种功法一旦练成,内功修为当世罕见。我以前一直在想大哥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恢复如初。之前帮他解毒,让他服用了留芳谷的一些秘药,等于是帮他洗了髓。但大哥之前的问题,其实不是内力消散,是经脉阻塞。我在想,如果大哥研习了这种心法,再反向注入内力,是否有机会冲破本来的郁结,将那些滞涩为他所用?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大哥的身体,早就被我和蛊毒毁得七零八落了。”
仇枫谨慎地答道:“这份心法我略有耳闻,因为不能像其他功法那样对门下弟子的修行有显著提高,基本已经被门派束之高阁,这本倒不是禁书,应该只是修习者甚少,无人提及。无为宫经楼收录颇丰,里面想是有记载,等我回了昆仑山,会去研究一下,如果有进展,我会誊写这份功法,把它交给你师兄,看他那边怎么定夺。”
“你有心了。”解萦很罕见地因为“不好意思”而低下了头。
“小枫,如果我师兄去帮忙医治大哥,不排除大哥的记忆会恢复,但……大概率是不会的。我师兄一贯不问江湖世事,大哥此前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迹,师兄也不见得知道。我不想叨扰大哥之后的生活,也请你隐瞒大哥的过往,对往事守口如瓶……如果只是向师兄交代大哥的姓名,他那边应该是对不上号的。”
“小萦……你向我嘱咐了这么多,已经不像是让我带君世叔去治疗,倒像是……像是在托孤。”
“是吗?”解萦恍惚一笑,又自嘲地否定自己,“还到不了托孤的那一步。现在死了,岂不是太便宜我了?而且大哥也远轮不到我去托孤……明明是我一直离不开他。”
“这一趟去余杭,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凝望君不封的侧颜,两人过往的经历又在解萦眼前走马观花地掠过。她平复了好一阵情绪,才勉强笑道:“不去了,按大哥这边的情况,我们两头行事更好。”
“但你精通医理,又照顾他良久,有你陪伴在他身边,他应该会更自如一些。”
“我知道。”她轻声说,“但我……”解萦狼狈地擦去眼角的泪花,不再看仇枫。
“你把他交给我,就不怕路上我伺机虐待他吗?”他定定地看着她,眼里也有了一丝玩味,“毕竟你把我害成了这样。”
解萦慌张了一瞬,却还是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你不会。”
仇枫苦笑。
是啊,他不会。
他自始至终都是被拿捏的那个人。
他对她的报复,也只能到此为止。
“小萦,抱抱我好吗?”
仇枫笑里含泪,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