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做的草莓蛋糕比外面买的蛋糕更美味,三层蛋糕胚之间都夹着厚厚的草莓酱,那草莓酱是很清新的甜,吃多了也没有香精的齁甜味,计江淮吃着吃着,恍惚想起以前也有人给他做过草莓蛋糕,那蛋糕也很大,最后有没有吃完计江淮已经不记得了。
鲜甜的蛋糕本该让人很有胃口,但因为天气过于闷热和镇定药的食欲不振副作用,计江淮只吃了两个三角形就不想吃了,他望着殷红的草莓酱发呆,昨晚的记忆变得遥远,他奇怪自己昨晚怎么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吵闹着要吃这种东西。
计江淮突然感觉心在发慌,他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往日要去上补习班的时候了,在这个时间段里发生的事情仿佛永久变成了时间的一部分,一到这个时候他就心跳加速、忐忑不安,担心着会有人用尖锐的语言刺痛他,恐惧着会有人逼迫他做疼痛的事情。他紧张地左顾右盼找着左丘的身影,他幻听到了左丘在催促他去补习班,要是他不愿意就会被难听的话骂得体无完肤。
计江淮的心情很难受,焦虑像火烧着他的心,房子的中央空调温度适宜,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封闭的火炉。
计江淮自己推着轮椅要走,于森林问他去哪儿,他急急忙忙道:“我、我回去睡觉。”
于森林问:“你刚刚才睡醒还要睡吗?”
计江淮点点头,他自己下了楼梯,刚从轮椅中站起来就往前扑进了被窝里,他侧头看了一眼对面,幸好乐乐的床铺空荡荡,他才不要被乐乐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其实计江淮已经焦躁得睡不着,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大脑会不断地重演痛苦直至脱敏,然而这种本能的行为只会让他愈发敏感,应激像深海的漩涡将他卷进幻觉中,他会失去辨别幻觉和真实的能力,他会误以为脑子中想象的事情是真的,从而导致被害妄想和过度内耗。这种精神创伤会持续很久很久,而且毫无征兆,他会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在笑着的时候突然想起,甚至在熟睡中身体一抽就会被刺激得再也睡不着。
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很亢奋,计江淮蜷缩起身体,他翻来覆去没有一次能舒服,他又开始用头撞墙,“咚咚咚”的声音之后是越来越短暂的精神休憩,撞墙已经没什么用了,他急需要更鲜明的自残。
这时候于森林下楼了,计江淮竖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于森林走到他身边时,他迫不及待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于森林的裤腿,于森林坐下来问他:“怎么了?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计江淮在被子里点点头。
于森林隔着被子抚摸他的头,于森林问他:“要不要抱抱你?”以前于森林是直接上手的,但这次他想让计江淮主动来。
计江淮的精神已十分脆弱,他极度想要得到拥抱和安慰,但他还想给自己留点尊严,他不想让于森林看到他糟糕的脸,他便拖着被子一起爬到了于森林胸口上,于森林就像被一个巨大的蜗牛寄生了。
从胸膛传来的触感和温度让于森林知道计江淮是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上,计江淮枕得并不安稳,他时而像猫一样蹭着于森林的胸膛,时而又用力用额头顶着,于森林问他:“你要不要吃点药?”
计江淮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他问:“什么药?”
“抗抑郁的。”
计江淮安静了好一会儿,他问:“我有抑郁吗?”
于森林说:“老师以前做过精神科医生,他能大概看出你的情况,昨晚你吃的药就是他给的。”
计江淮又问:“老师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怎么什么都会。”
于森林想了想,说:“我也不是很了解他。我不太想了解他。你太了解一个人会觉得他很真实,会发现他这种人是不可以存在的,我更想从来都不认识他。”
就好像越少了解残酷真相就能活得越轻松一样,想着世界是很美好的,便不至于被残酷的事实击溃。
计江淮抓紧了于森林的衣服,说:“我要吃。”
于森林拿出了一盘药片,他刚准备按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