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身体以扭曲的姿势卡在了笼子之中。

勺子落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计江淮被吓得浑身一跳,神父也变得很不安,神父弓着腰,额头上出了好些汗。

空气变得寂静,两个被左丘章一震慑过的人沉默地消化着应激,在此之前他们都是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安慰自己。除了他们肯定还有很多人被捂住了嘴巴,明明冥塔就这么明晃晃地存在,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明显,大家却只能低下自己的头假装没看见。

计江淮想问:“那之后小岳的遗体……”

神父松开了握住十字架的手,他的手心里多了两道横印,他说:“我把他埋在后院了。”

原来后院草丛里的蓝色架子就是小岳的墓碑,小岳的身份资料里没有写故乡住址,神父也找不到他的亲生父母,只能把他最后的尸骸埋在盆栽里,神父在盆栽上种了很多薄荷,小岳在世时喜欢用嘴巴去尝野花野草的味道,神父怕他中毒便花了几天时间拔光了后院所有的杂草,然后种上了可以直接食用的蔬菜和薄荷。现在蔬菜和薄荷长满了泥地,神父却时常因为愧疚而无法吃下一口。

计江淮松了一口气,他在刚刚一瞬间以为神父会像左丘一样把小岳的尸骸吃掉,很快他便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在无形中被左丘影响了,他总是下意识地以变态的目的去揣测别人,总把事情往极端又消极的方面想。

神父注意到从聊天开始计江淮就没有继续吃了,他捡起落在桌子上的勺子,用纸巾擦干净后又递给了计江淮,他说:“抱歉影响你食欲了,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炒饭和酸汤都有些浮油了,但计江淮并不在意,他接过勺子捧起碗,用勺子哗啦哗啦地把食物往嘴里翻,酸的和辣的混在一起,汤汁将米饭泡得更美味,计江淮一点不剩地吃完了。

在他打着饱嗝长舒一口气时,他突然有些好奇,他问:“左丘有没有说我之后会怎么样?”

神父说:“没有,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计江淮的心像被蝴蝶撞了,他有些错愕,又问:“我、我要做点什么吗?”

神父摇摇头,说:“不用,这里是一间被人遗忘的教堂,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做礼拜了。”

计江淮感到不知所措,他以为神父会要他做辛苦的杂物活,没想到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留在这里。忽然心里涌起一道热流,双眼不由自主湿润了,指尖变得轻飘飘,一种奇异又久违的感觉漫上大脑,计江淮意识到那是纯粹的开心,是他摇摇欲坠的心终于安稳,是他悬于钢丝之上的脚尖终于落地,在他听到可以一直待在这里时,他感到被包容,被认可,被爱着。

眼泪温柔地流了出来。

已经多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了?他大部分的人生都像被卷进洪流里的稻草,手忙脚乱、惶恐不安,他被迫习惯了提心吊胆,无时无刻摆出防御的姿态,这样太累了,他早已到达界限,现在有人告诉他无需惊慌时,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放松了。

身体在如释重负,计江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他在心里自嘲自己太容易掉眼泪,一点儿也不成熟。

神父也舒了一口气,上午他接到左丘的电话时,他还在紧张左丘口中的“小疯子”会不会有严重的精神症状,现在接触下来,计江淮只是跟他一样可怜而已。

神父很明白计江淮的心情,虽然这所荒废的教堂已无人问津,但依旧发挥着安抚人心的作用,神父由衷地希望计江淮能得到疗养,以他的能力只能救下很少的人,但聊胜于无,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湮灭在冥塔的黑暗下了。

计江淮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些顾虑,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你以前在俄罗斯,那你有俄语名字吗?”

神父说:“其实我是中韩混血,我是跟着我的妈妈来俄罗斯的,她只给我取了韩语的名字,别人都是直接叫我的韩语名。”

神父在平板上写下了自己的中文名:车侑英。

车侑英用韩语和俄语都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随后他用中文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