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遮住的眼睛湿润了,他近乎崩溃地质问自己:“要是真的与我有关呢?万一是因为我、瑶瑶才死的呢?万一呢??那我不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吗?”
车侑英也有些烦躁,这个案子恐怕要持续好几个月,要是计江淮一直都这么絮絮叨叨地自我怀疑,首先他会疯掉,其次车侑英也会被影响到。
车侑英吸了一口气,问他道:“明天要不要出去走走?”
计江淮停住了,他摇摇头,他不想离开房间,他畏惧着外面的空气和陌生人。
车侑英说:“做义肢的师傅说一周就能做好了,我们明天一起去拿吧。”
计江淮后退了一步,他更明显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要……我不去……”
计江淮说不上是逃避还是心有余悸,他害怕外面的世界排斥他,他害怕一出门就会发生意外。
车侑英说:“那我去帮你拿回来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计江淮想了一会儿,他咽了口口水,往前走了两步,他说:“我想吃草莓……”
车侑英在想哪里能买到草莓,计江淮又说了:“要是没有的话,不买也没关系……”
车侑英说:“那好,我去给你看看有没有草莓。”
计江淮回房前一遍遍地嘱咐道:“你要小心,小心车,小心头顶,小心别人靠近你,不要离马路太近,走在里面……”
车侑英知道他的心惊胆战,便句句应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第二天车侑英吃完午饭便出门了,计江淮难得醒得很早,他阻挡不住脸上的困意,哈欠连天,但依旧撑着眼皮来送车侑英,计江淮在这一周里第一次走下了楼梯,他紧张地抓着车侑英的衣袖,叮嘱道:“你小心车,不要走太快,要看后面有没有车,要专心过马路,一定要专心,好不好?”计江淮的手指在发抖,他昨晚又做噩梦了,眼睛在他睡着时哭了很久,现在他的双眼红肿,整个人瑟缩着。
他真的很害怕车侑英会出意外,要是连车侑英也出事了,他绝对会认为香水瑶和车侑英的死跟他有关,要是车侑英也不在了,他还能依靠谁活下去?
车侑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计江淮目送他消失之后才拄着拐杖踱步回去,他坐在后院的板凳上,这里只有安静的草和河水,风扬起草尖和微波,他的安全感已经破碎得风吹草动便能击溃。
计江淮感同身受着香水瑶的疼痛,她对背后的危险一无所知,眼前还在跟朋友玩笑着,谁知下一秒车轮就将她卷进车底,车轮压扁了皮肤和肌肉,骨头被碾碎,血管和气管都破裂开来,车轮的防滑沟壑将头皮连根拔起,下颌骨错位后陷,原本支撑面部的骨头和牙齿全都被挤压得四分五裂,木屑和骨碎如针一般将她的五官扎得千疮百孔。
计江淮浑身发抖,他无法再想象下去了,香水瑶死前该多痛苦啊,要是无法当场死去,她会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破裂的声音,血从喉咙和鼻腔里喷出来,或失血过多死亡,或窒息死亡,四肢动弹不得,只能煎熬地感受着极大的痛苦,徒劳地等待着自己的生命消逝。
他又想到会不会早就有新消息了呢,只是左丘不喜欢他,所以一直拖延着不告诉他,就是要他着急,要他生气,要让他低声下气地跪下哀求,直到左丘心满意足才把他心心念念的消息告诉他。左丘就是这样的人,他早就该知道的。
眼泪又流了出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过度疑虑,他的强迫性思考折磨着他的精神,犹如自残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割着伤口,不容他有半刻歇息。
“滴答”“滴答”
雨滴落在计江淮头上,水流顺着发间淌湿了额头,潮湿的低气压让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计江淮无动于衷,被雨淋也没关系,干脆趁此机会洗个天然澡。
雨势逐渐大了,计江淮的衣服已湿透,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他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雨水顺着他的长发落下,在他眼前流成了一片雨帘,比起自己感冒,他更加担心车侑英出门时没有带伞,车侑英会不会淋雨滑倒了?视线变差了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