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天的时候,计江淮被准许出院了,医生用剪刀和镊子拆除了他的缝合线,四条黑色的缝合线拆除之后在他手腕上留下密密麻麻的针口,护士往针口上贴了一层止血贴,嘱咐他避免伤口沾水出汗。
车侑英去结住院费,计江淮跟在后面,他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偷看,救护车出车费、缝合手术费和五天的住院费加起来一共是三千块,医院还开了一些修护疤痕的药膏,让他一天涂三次。
车侑英拿着发票单对数目,计江淮也挤过去看,他紧张道:“我会还给你的!”
车侑英把发票收起来,他说:“以后再说吧,你不用担心这个。”
义肢的钱、吃饭的钱、住院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数额了,计江淮一直在心里记着,车侑英对他那么好,他不想一直都欠着人家。
住院的五天里计江淮没法洗澡,他只能用清水擦一下身上的汗,他的左手没法用力,只靠右手没法完全把水拧干,于是每次都只能依赖车侑英帮他洗漱,他早就把不能碰水的遗嘱抛之脑后,一回到教堂就急匆匆进了浴室,车侑英突然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车侑英紧张地瞪着他,问:“你要干什么?!”
计江淮愣住了,他说:“洗澡……”
车侑英还是不放心,他担心计江淮会再次自残,毕竟自杀失败之后再自杀的概率是很高的。
车侑英去厨房拿了一个装菜的塑料袋套在计江淮的左手上,他说:“我帮你洗,你左手不能湿水。”
计江淮倒不介意自己的身体被看光光,只是浴室很小,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难免有肢体接触,计江淮担心车侑英会对同性的裸体不舒服,但车侑英坚持道:“我帮你脱衣服。”说着,车侑英就上手扒计江淮的衣服,计江淮只好由得他来,在脱掉裤子时,车侑英的身体一震,计江淮低下头来,原来是他的大腿上也有很多自残的割痕,计江淮都忘记这回事了。
车侑英的手放了下来,他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计江淮告诉他:“从接到左丘那通电话开始的。”
肇事车主的逍遥法外加重了计江淮的精神内耗,他睡不着,便摸黑在客厅里到处找自残的工具,最后他从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一把美工刀,他一开始只在大腿上割,因为位置很隐蔽,不用担心会被看见。尖锐的铁刃撕开了他的皮肉,锋利的疼痛占领了他胡思乱想的大脑,黑夜里的血显得并不恐怖,甚至与黑夜融为一体,他幻想着血液应该也需要自由,疼痛刺激大脑带给他短暂的自我发泄的欢愉,他浅浅地割了很多道,擦血的纸巾被他压成一团丢进河里,这些伤口在第二天就结痂了,血痂在裤子里蹭得发痒,他找了几块创可贴,将伤口盖住了。
现在大腿上的伤口已经痊愈得只剩下浅浅的白色划痕,像是没有擦干净的黑板粉笔路迹。
车侑英不忍心看,他别过脸,表情有了些煎熬,似乎又想起了那一晚汹涌的伤口,计江淮不好勉强他,便说:“你帮我洗头发就好了。”
车侑英把花洒固定在洗手台上,让计江淮坐在马桶上,计江淮的头发很久没洗了,搓洗了两遍才搓出泡泡来,湿水之后的头发很长,像小姑娘一样,车侑英问他:“你要不要去剪头发?”
计江淮想了想,说:“不用。”
长头发有点难打理,还会遮挡视线,但有了这一层眼帘,计江淮更有安全感,而且剪短了会被别人看到脸,他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看。
洗完头之后车侑英就站在浴室外面等,客厅沙发和浴室只有三步距离,车侑英仔细听着花洒的水声,只要水声一直在移动他就放心了。许久过后,水声停了下来,计江淮洗完澡了准备擦身体,由于左手没法用力,他只能靠右手一点一点来,车侑英在门外问他要不要帮忙,计江淮把门一敞,他的上衣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长发还在滴答着水,浴室里的温热水雾带着沐浴露的香味,他忽然说:“我想去樊澄。”
车侑英一愣,心想他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车侑英拿来浴巾给他擦头发,计江淮坐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