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任何、丝毫、哪怕一点的报应,到底是谁在眷顾他?恶有恶报到底是谁捏造的童话故事?计江淮和车侑英和其他莫名受难的人要向谁讨要公道?

再想下去脑子就要爆炸了,计江淮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开,努力不让自己陷入绝望的漩涡,他望车窗外看,鼻子隐约闻到了木头和泥沙粉尘的味道,他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教堂附近停了几辆大货车,路边还摆满了木材和钢架,几十袋水泥和砂石堆起小山,教堂的前院门大开着,里面还站着几个中年男人,他们的穿著和姿势不像是来做祈祷的信徒,计江淮心生奇怪,等车子一停好,他就迫不及待下了车,乌以沉没有跟过去,他还要看着泡泡,便留在了车旁。

一向荒芜的前院变得有尘土气息,四周可见都是脚印和施工的痕迹,计江淮走进了教堂内,原本空旷的教堂现在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建筑材料,墙角还摆放着一个高大的脚手钢架,有几个工人正在搬运盖着蓝色防污布的货物,他们见计江淮的脸生,便停下来问:“你来干什么的?”

计江淮有些迷茫,他问:“你……你们是?”

工人们上下把他打量一番,又问:“你来找谁?”

计江淮左顾右盼,他说:“我……我找这里的神父,你们这是在搬什么?”

工人们甩头向后院,说:“我不知道,你问老板,他在后面。”

工人们的脸黝黑,仅20度的天气他们只穿了一件短袖,手上还戴着粗糙起线的棉布手套,看着已经在这里干了很久了,计江淮赶紧走向了后院,原本被打理得干净清新的后院现在也变得脏兮兮的,四处都堆满了装修的杂物,油漆桶、大铁铲、沾满墙漆污点的运沙手推车,连草丛也被压塌了不少。

计江淮想去楼上找人,刚踏上几个台阶,就被身后的厉声呵斥吓到了:“喂!你别上去!”

计江淮回头看,发现有个秃头男人坐在板凳上皱眉头,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裤袋里系着一大串钥匙,应该就是工人们说的“老板”了。老板指着地面,对计江淮叫道:“下下下!下来!”

男人的样子看着很凶狠,计江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乖乖下了楼,老板严肃问他道:“你从哪来的?上面是员工宿舍,你不能上去!”

计江淮惊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楼上明明是他和车侑英的房间,什么时候变成这群陌生人的员工宿舍了?计江淮结巴道:“这……这原本是我朋友的房子……”

老板挑着眉头,又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那审视里是怀疑和蔑视:“你朋友叫什么?这里已经租给我做工厂跟员工宿舍了,两个星期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吗?”

计江淮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二楼,刚才他上楼有些急忙,都没有发现在一楼杂物间旁还堆着一大堆家具,仔细一看那些都是车侑英放在客厅和房间里的家具,桌子、椅子、台灯,和一些干净的床垫被套,这些都是几十年前传下来的老古董,光是花纹就很罕见,现在这些珍贵的东西都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沾满了泥土和脏污,几个柜子太大了搬不下来,只能用锤子暴力砸烂分部件运下来,烂的烂,断的断,全都变成大型垃圾了。

计江淮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个月,这里就大变样了,不仅心疼这些家具,他还担心车侑英的现状,车侑英曾说过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间教堂的,而现在不仅人不见了,车侑英还将最重视的教堂随意租给了别人,老板说要把这里变成工厂和员工宿舍,那么等同于要把大部分宗教装饰都拆了重新装修,车侑英怎么可能愿意将几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计江淮问老板:“是谁租给你的?我没听说过!我之前是住在这里的,上个月我去住院了,最近才回来……”

老板反问他:“你真的是他朋友吗?他一点儿也没跟你说过吗?这块地原本是一个老神父的,那个老神父走了之后地就归村里的了,后来又来了个年轻的神父,叫车侑英,是不是你朋友?他一直占着这里,村里也不好动地皮,他前两周说要回俄罗斯了,村委会就把这块地出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