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伤口随着动作挤出股鲜血,眼见着十分唬人。他顺手抹了一把,指尖沾了血、却依旧干爽,不由得心里嫌弃起这梦境不够真实,再一反手凭空拿出一柄匕首来。

“说到底,这也是我的梦。”他捏着刀刃单手敲了敲,环顾四周,最后盯紧了屋里东侧结实的木门,“真要按我想的来,谁能占上便宜可不好说。”

话音刚落,就见一黑影破门而入,寒光微闪、只听一声兵戈相击之响,那影子的长剑便被挑飞到外,断作几节。记忆里的顾远竹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子,个子不及池七高,此时站在地上也得仰着头看自己这让他兀自笑了会儿,手却握着短刃、鬼魅般贴上小孩儿的咽喉。

他唇上还带着笑,眼里倒冷清一片,刀横在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也不再动作。

“……你当年对着我,是怎么刺下去的呢?”

池七摸了摸胸口仍在流血的伤、那柄剑刺得很深,当年同样受了他一剑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立在他身前,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动作。他像是错愕,盯着几近昏迷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宛如发生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他的骨骼慢慢伸展开来,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身量渐渐拔高,转眼间便成了个精壮的成人。

他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讲,好似刚出生的婴儿,困惑地打量着眼前虚弱的男人。

他最终还是逃了,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本旧书跑了出去那是打斗间从池七身上摸得的,他还记得那个炼制他的南诏人教他来中原窃的东西。

是诡医自改的毒经。

“我刚捡到你时,一开始教你讲中原话,当年那些说不通的句子,其实就是那本毒经。”

他卸了力,攥着匕首锋利的一边,将短柄递了回去。跟前的幻影规规矩矩地接住,别进自己后腰里。

“我以为你总能把我当半个亲人,没曾想是我贪图太多……时过境迁的,我也算想清楚了,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人造的东西,和我手边的小高小矮没甚的区别。”

“我这份讲不出口的情爱,如此所见,是强加于你。”

“待我醒了,便就此别过吧。”

他挥了挥手,屋子、雨声都一同消散,小孩儿的面容也逐渐模糊起来。湿润的气息从肺里一点一点爬了出来,他没来由地想吸两口烟,正琢磨着、余光里的男孩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开口却是独属成年人的低哑声:

“别想逃。”

他猛然惊醒、身体短暂地痉挛了下,撞进眼前人的怀里。梦里的小孩如今比他高了快半个头,撑在他身上便能把人完全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