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老医生呵呵地笑了。

一开始，钟时意听到这里的医生护士追忆往事，总是会很不好意思，但时间长了，倒也逐渐适应。

他浅笑：“那时候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医生摆摆手，“私立医院嘛，这都是很正常的。不过，回家看看工资条，心情就舒畅了，哈哈。”

接触了两周，钟时意也已经习惯了这位老医生跳脱的性格，若是按照往常，他会留下来同对方多说几句，但现在已经快中午，他惦记着弟弟还没吃饭，于是站起身同医生告别，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若干页报告。

就是这个时候，老医生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指向另一张报告。

“你弟弟四年前做手术的时候出现过抗感染性药物抵抗，所以在第二个康复疗程，我们给他换了一种药。管床医生和护士那边我已经叮嘱过了，家属也帮忙注意下，毕竟如果再感染了，不是小事。”

钟时意先是点头，在心中默念两遍，随即他后知后觉。

四年前，弟弟做过手术？

如果已经到了做手术的地步，那么一定是很严重的病，可钟时瑀竟然从未提过。

看到钟时意的神色，老医生顿了一下：“你不知道？”

钟时意的语气有些急促：“之前他没有跟我说过，麻烦您跟我讲讲详细情况。”

按理说家属这样问，医生自然是要回答的，但老医生却很显然犹豫了：“这样啊……那我就不好直接告诉你了，毕竟这涉及到病人的隐私。”

“您放心，我弟弟的一切事情我都可以全权决定，之前签署的术前协议中他也确认过。”钟时意说，“更何况这也是为了术后护理，不是么？”

“……主要是这个手术，呃。”老医生似乎陷入某种天人交战，但看到钟时意的眼神，他最终投降，将那张报告中的某处指给钟时意看。

那里是一长串西文字母。

钟时意不想耽误医生的时间，出了医生办公室后，他才打开手机，对照着报告，将那排字母输了进去。

＊

回到病房套间时，钟时意将手中的一叠报告放在外间的桌子上，他打电话叫了午餐，然后进入内里的病房，发现钟时瑀还在睡。

钟时意小心地掀起被子一角，以及浅蓝色病号服下摆，看到伤口处的绷带和纱布并没有移位，又将衣服和被子妥帖地放了回去。

然后他无声地坐下，以手托腮，目光游移不定了片刻，最终停留在弟弟的脸上。

秦如锦的基因强大，弟弟即使身处病中，也是很漂亮的。

虽然他的面色还是很苍白，不见血色，唇却泛着浅粉色的红，因为钟时意牢记医生嘱咐，时不时用沾水的棉签去浸，所以没有任何干涸的纹路，反而有一种莹润的美感。

钟时意长久地看着他，直到钟时瑀颤颤睫毛，睁开眼睛。

“哥？”他声音带着虚弱，以及长睡过后的喑哑。

钟时意按下床边的自动按键，将床头微微调高一点，扶他坐起来。

那天宋钦冲过来时，钟时意大脑几乎宕机，直到刀尖割破了他衣物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弟弟的整个腹部都已经被那把刀洞穿了。

之后，钟时意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行尸走肉一样送弟弟去医院、治疗、康复，直到钟时瑀第一次醒来，他才稍稍找回神智，自此沉浸于无尽的后怕之中，最近才有所好转。

调整好靠垫的角度，钟时意在弟弟的额头上印了个浅浅的吻。

钟时瑀无声地抱住他。

钟时意收着力气，很短地在弟弟胸前贴了一瞬。

吃过午饭，钟时瑀正准备按照这些天的惯例，要求哥哥陪自己睡午觉。

这段时间，钟时意并不拒绝和弟弟的亲密，但他担心压到钟时瑀的伤口，所以很少答应这个请求。虽然VIP病房的床很宽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钟时瑀知道哥哥的心思，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