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抹掉脸上的水珠,又动作很快地收回口袋,衣服质量不好,透风,他又怕冷,但总比不穿强。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铝箔纸包装的药物,是他昨天买的止疼片,用来应急,毕竟胃疼不挑时间,工作却没办法耽误。
而且他也不能再失去这份理货员的工作了。
刚才工作人员告诉他,这段时间都不能给他安排家教单,因为之前的那个单子被打了差评。根据学生兼职中心的规则,他要轮空两次,再从末尾排起。
然后对方又一脸同情地小声告诉他,说他被上面吩咐过,以后不能再给钟时意安排家教工作了,严格来说,不单是家教,其他的也不行,所以建议他还是不要等中心的通知,着急用钱的话就自己去找别的兼职吧。
最后还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权贵,竟然劳动上面亲自发话。
钟时意不知道所谓的“上面”究竟是哪个级别,工作人员自然也稀里糊涂,他没满足对方的八卦心,道谢后离开了。
他想总有办法的,在保全尊严的前提下活着。
“滴滴”
身后传来车辆的鸣笛声,似是在催促。钟时意往路边靠了一点,方便对方过去。
那车孜孜不倦地又叫了一声,钟时意干脆停下,打算等对方先过去,自己再走。
是车轮碾过潮湿地面的声音,然后有人在他身侧问:“同学,要不要搭个便车?”
嗓音很熟悉,带着很明显的港岛腔,钟时意转过头,看到降下大半的车窗内,露出郑轶的脸。
郑轶似乎惊讶了一瞬,紧接着他叫了一声“时意”,停下车,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钟时意停下脚步,他也很诧异在H大能碰到郑轶,下意识地按照以前的习惯,叫对方“老板”。
郑轶盯着他的眼睛,简洁地命令道:“上车。”
空调被调高,钟时意坐在车里,这才感觉身体暖和了一点,但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另一种寒冷,来自湿透了的头发和顺着脖子灌入贴身衣物的雨水。
郑轶在前面开车,问他:“你住在哪个宿舍楼?”
钟时意强忍寒意:“我要去望湖路上的学子超市。”
“为什么?”郑轶透过后视镜打量他,“你身上都湿透了,要赶快换衣服,不然会感冒。”
钟时意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跟郑轶透露自己的私生活,但他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我在那里打工,不好迟到的。”又说,“对不起,把你的车弄脏了。”后排一看就很昂贵皮质座椅上,有滴滴答答的水迹。
郑轶向后侧头,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一脚油门把他送到了学子超市。
今天和他搭班的还是刘宇,因为他的仗义,钟时意邀请他中午一起去学校外的小餐馆吃饭作为感谢。刘宇知道他囊中羞涩,推说自己中午要赶着回家给孩子做饭,拒绝了。
如火如荼地搬了两个小时的活,钟时意终于感觉到身体热了起来,虽然外套还有点湿,但里面的衣服已经彻底干了,他很高兴,心想这回应该不会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