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酒饱饭足,她用餐巾抿着嘴,这次可没让他逮到机会笑话她了,看了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李汐,良久才问了句,“你还等什么?”再这么坐下去人家可要打烊了。
“等你啊。”
“我吃完了。”
“等你埋单。”语气坚定。
“什么?”此话一出,吓得容意差点从座椅上跌坐在地。
“我说,等你埋单呢。”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语气又轻,笑容依旧灿烂,末了还强调一句,“我刚才换衣服,忘记带钱包了。”他毫不在意,仿佛在和她聊着今天的天气。
镇定,冷静。她现在要做的是深呼吸,确定这只是幻觉,没错,这就是幻觉。最后咬牙切齿地质问他,“你没带钱包带我来这种地方吃什么饭?”悲愤的样子仿佛连眼泪都要再度飙出来了。
“你不是饿吗?再说,你老嚷嚷着请我吃饭,我能不赏脸吗?”
哪有人让人请吃饭这么个吃法,又是鱼翅又是官燕的,还让不让人活?眼睛飘过他面前只动了一两口宛如刚上桌的菜,更是火冒三丈,“你不吃又干嘛叫双份啊?”
“我是为了陪你啊。”他说话时感情特真挚,仿佛还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要你陪啊?可她连这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觉得欲哭无泪,抬头看了看这格调高雅的餐厅,低头又看了看这鱼翅燕窝的残羹,再摸摸身旁的手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最完美的阐释啊!
侍应为他们推开餐厅的门,夏天下半夜的风迎面扑来,清凉地拂过肌肤。她顿了顿,在他身旁小声地问了句:“可不可以回头叫他打包带走啊?”
他像拍着家里的小狗似的摸摸她头顶说,“乖,别给我丢脸。”
她只能没精打采地走在他身后,倒真有几分可怜小狗的姿态。打开车门,用力地合上,恨不得把他车给震出裂缝来不可。刚才埋单的时候,她看着账单,连伸进手袋里拿卡出来的手都是抖的,她可从没吃过这么贵的一顿饭。四千多块什么概念?四千多块意味着某一国际奢侈品牌新出的包包,意味着不会半夜嘶吼死机的空调,最重要的是,四千多块意味着她大半月的薪水了。心里盘算着,这个月累得像只牛一样到处找客户,到头来却是为他服务了。
“这会儿心情好多了吧?”他把车在她家楼前的小区停稳时,看了看她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却笑得像是什么诡计得逞了似的。
“好个屁!”她盯了他一眼,兀自打开车门,却没料到他也跟着她的动作,打开了车门。
她停下看着他,之前他把她放这便不会再下车了,前面是大院子的铁栅栏,此刻正值深夜,肯定只开着边儿上那道窄小的门,那门槛还挺高的,平时小孩都还得大人牵着过。“你不用下车了,我自己就……”
他打断了她的话,晦暗的灯光只照亮了他的半边脸,“现在已经很晚了,一个女孩回去会有危险的。”他说得很认真,她不知所措地忙着想说些什么,他却转过身继续刚才的下车的动作,那不着边儿的调调在车里回荡,“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三更半夜的难保会有喜欢嚼草根的人……到时……”